系统佣兵：暗网公海 第182章 系统的哀鸣

林间的光线斑驳而破碎，如同王烁此刻的心境。每一声鸟鸣，每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他神经紧绷。阿莱在前方带路，脚步轻捷，却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仿佛惊弓之鸟。梅搀扶着王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和身体的微颤，那不全是伤痛的缘故。

“王烁，”梅忍不住低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的伤……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下吗？”她的目光落在他重新包扎过、却依旧隐隐渗出血迹的小腿，忧心忡忡。

王烁没有看她，视线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密林，如同搜寻猎物的孤狼。“不用。”他的回答简短而冰冷，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梅咬了咬下唇，她能理解王烁的悲痛，但他这种将一切情绪封冻起来的状态，让她感到害怕。“阿雅她……”她试图说些什么，或许是为了安慰他，或许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积郁。

“不要再提她。”王烁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他停下脚步，转过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泪光，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和下面涌动的、近乎疯狂的火焰。“记住她为什么死。记住我们要做什么。这就够了。”

梅被他眼神中的寒意慑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阿莱也停下了脚步，不安地搓着手。

“王烁大哥……梅姐不是那个意思……”阿莱怯怯地试图打圆场。

王烁没有理会他，只是重新迈开脚步，语气不容置疑：“加快速度。这里还不够安全。”

三人继续前行，沿着溪流向下。溪水潺潺，本该是宁静的伴奏，此刻却像是催命的鼓点。王烁的脑海中，阿雅倒下时那平静的眼神和溅落的血花反复闪现，与山猫临终前的托付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尖锐的鸣响，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下意识地再次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状态报告。”

这一次，不再是石沉大海。

但回应他的，并非以往那冰冷而精准的电子合成音，而是一阵极其扭曲、断断续续的杂音，仿佛信号不良的无线电，夹杂着刺耳的静电嘶鸣。

【警告……宿……宿主生命体征……极……极度不稳定……精神波动……超出阈值……】

【能量水平……低于……维持基础运算……5%……】

【错误……错误……核心协议……连接……中断……】

【检测到……强烈……负面情感能量……尝试吸收……错误……权限冲突……】

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像是冰锥，狠狠扎进王烁的意识。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王烁！”梅惊呼一声，连忙用力扶住他，“你怎么了？”

阿莱也吓了一跳，赶紧跑回来：“是不是伤口……”

王烁猛地抬手，阻止了他们靠近。他剧烈地喘息着，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和扭曲，绿色的树叶仿佛在滴血，溪流的声音变成了无数亡魂的哀嚎。系统的哀鸣与他自身的悲痛、愤怒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正在撕裂他的理智。

“没……没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试图稳住心神，驱逐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噪音。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分析潜在的危险。这是他能依靠的、仅存的本能。

然而，系统的干扰并未停止。

【侦测到……后方……一点……一点五公里……有生命信号……快速接近……数量……七……错误……信号……丢失……】

【分析……地形……建议……向左……偏移……十五度……规避……】

信息时断时续，时而清晰，时而完全被杂音淹没，甚至出现前后矛盾的建议。王烁感到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过载的处理器，既要处理外界的感官信息，又要应对体内这个失控的“伙伴”。

“左边？”阿莱听到王烁无意识低语的方向，疑惑地看了看左边茂密得几乎无法通行的荆棘丛，“王烁大哥，左边没路啊！按我说的，沿着溪流走才是最近的。”

王烁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系统的干扰音。“……听你的。”他最终对阿莱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不能再依赖这个时灵时不灵的“系统”了，至少在它稳定下来之前。

梅担忧地看着他：“王烁，你刚才是不是……‘它’有反应了？”她隐约知道王烁身上有些非同寻常的能力，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王烁看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简短地说：“它状态不好。”

这个回答坐实了梅的猜测，也让她更加忧虑。失去了那个神秘能力的辅助，他们逃亡的难度无疑大大增加。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不同于自然风声的微弱嗡鸣声，从高空传来。

王烁猛地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极力向天空望去。阳光刺眼，但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

“无人机？”他心中一沉。如果是屠夫或者宋先生派出的侦察无人机，他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

【警告……侦测到……非友好……空中单位……型号……识别……数据库连接失败……建议……隐蔽……】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断断续续，但指向性明确。

“找地方隐蔽！快！”王烁低吼一声，不再犹豫，拉着梅就向旁边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躲去。阿莱也反应极快，像只兔子一样窜进了附近的灌木丛。

三人刚刚藏好，那架小型黑色无人机就降低了高度，几乎是贴着树冠层飞过，摄像头缓缓转动，扫描着下方的区域。它在那条小溪上空盘旋了片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然后才继续向前飞去。

直到无人机的嗡鸣声彻底消失在丛林深处，三人才松了口气，从藏身处出来。

“好险……”阿莱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他们居然连无人机都动用了！”

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王烁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一定。这可能只是例行巡逻或者扩大搜索范围。但如果它拍到了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分析……无人机航向……与追兵来源方向……存在夹角……推测……存在另一支……搜索队伍……】

【建议……改变路线……放弃溪流……进入……高地丛林……】

系统的建议再次传来，这次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杂音。

王烁沉默了片刻。溪流路线相对好走，但也更容易被预测和追踪。高地丛林地势复杂，跋涉艰难，尤其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但隐蔽性更高。

“阿莱，”他看向带路的年轻人，“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溪流，往那边的高地走，你知道路吗？”他指了指系统建议的方向。

阿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边……那边是野象谷的外围，路很难走，而且听说有瘴气，还有……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他缩了缩脖子，显然对那片区域充满畏惧。

“不干净的东西？”梅疑惑地问。

“就是……鬼打墙什么的！”阿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以前有猎人在里面失踪过，连尸体都找不到！老人们都说那是被山鬼抓走了！”

若是平时，王烁对这种乡野怪谈只会嗤之以鼻。但此刻，系统那不合常理的建议，加上阿莱的恐惧，让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系统是基于数据和逻辑的，它为什么会建议一条充满未知风险和迷信色彩的路？

是系统在能量枯竭和宿主情绪影响下出现了逻辑错误？还是它分析出了某些阿莱不知道的、真实存在的危险或机遇？

【警告……宿主……质疑……系统判断……】

【逻辑核心……未受……情感污染……】

【建议路线……基于……生存概率……最大化……计算……】

【“野象谷”区域……存在……强烈……地磁干扰……可有效屏蔽……部分电子追踪……】

断断续续的信息，努力地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烁看着阿莱惊恐的眼神，又“听”着脑海中系统那带着杂音的辩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此刻就像一个船长，在风暴中同时面对着不靠谱的航海图和惊慌失措的船员。

“王烁，”梅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中带着询问，“你觉得呢？”

王烁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脑海中的杂音。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染血的硬盘。阿雅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因为恐惧和犹豫而断送。

“走高地。”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定，“阿莱，带路，尽量避开你说的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如果实在找不到路，我们再退回溪流。”

这是折中的方案，既考虑了系统的建议，也顾及了阿莱的认知和队伍的实际情况。

阿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对，但看到王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认命似的点了点头：“好……好吧，我尽量。”

队伍改变了方向，开始离开相对好走的溪流，向着陡峭崎岖的高地丛林进发。路途果然变得异常艰难，茂密的植被、湿滑的苔藓、盘根错节的树根，都极大地消耗着他们的体力。

王烁的伤势在这种环境下更是雪上加霜。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但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虚弱。梅竭尽全力搀扶着他，阿莱也在前面用砍刀奋力劈砍着藤蔓，开辟道路。

【检测到……宿主……体能急剧下降……建议……立即休息……注射……能量补充剂……】

【错误……医疗模块……离线……无法提供……具体方案……】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焦急”，像是一个眼看着病人情况恶化却缺少药物的医生。

王烁没有能量补充剂了。他只有依靠意志力硬撑。

随着他们深入高地，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些异样。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弥漫开来，光线也变得更加昏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周围的鸟鸣虫叫也稀少了许多，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下来。

“就……就是这里了……”阿莱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指着前方一片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更加阴暗的林地，“再往里……就是老人们说的……不能进去的地方了。”

王烁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前方。那里的树木形态扭曲，枝叶颜色深得发黑，地面的植被也稀疏了许多，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泥土。确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扫描……环境……检测到……异常……低频波动……来源……未知……】

【成分析……空气成分……含有……微量……神经毒性……生物碱……长期吸入……有害……】

【地磁干扰……确认……强度……足以干扰……大部分……民用GpS及……短程通讯……】

系统的分析这一次清晰了不少，虽然依旧带着背景杂音，但提供了具体的数据支持。所谓的“鬼打墙”和“不干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这种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磁场异常和微量毒气产生的致幻效果，加上心理暗示共同作用的结果。

“不是鬼。”王烁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备用的、浸了水的布条，递给梅和阿莱，“捂住口鼻，跟紧我，不要走散。这里的磁场可能会影响方向感。”

他的冷静和给出的合理解释，稍微驱散了一些阿莱心中的恐惧。三人用湿布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被当地人视为禁区的林地。

一进入这片区域，王烁立刻感觉到脑海中的系统杂音似乎减弱了一些，但那种被窥视、被某种无形力量影响的感觉却隐约存在。指南针在这里完全失灵，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地形地貌辨认和太阳（透过浓密枝叶的微弱光斑）来大致判断方向。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突然，走在前面的阿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陷去！

“小心！”王烁眼疾手快，不顾腿伤猛地前冲，一把抓住了阿莱的手臂。梅也赶紧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才将阿莱从一个大半被枯叶掩盖的深坑边缘拉了回来。阿莱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王烁探头看向那个深坑，坑壁陡峭，底部隐约可见一些尖锐的木刺和动物的白骨。这显然是一个人为布置的陷阱，而且年代似乎相当久远。

“这……这里怎么会有陷阱？”梅也感到一阵后怕。

王烁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陷阱的构造和周围的环境。【分析……陷阱结构……工艺……粗糙……非现代……风格……推测……为古代……或……与世隔绝……部落……遗留……】系统的提示再次传来。

古代部落？与世隔绝？这片被称为“野象谷”的区域，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哨音，如同游丝般，若有若无地从密林深处传来。

那哨音似乎触动了王烁脑海中某个紧绷的弦。

【警告……检测到……未知……声波信号……频率……特殊……具有……潜在……催眠……或……通讯……功能……】

【建议……屏蔽……听觉……】

系统的警告声陡然变得急促！与此同时，王烁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系统的杂音和那诡异的哨音混合在一起，仿佛要钻透他的颅骨！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猛地捂住了耳朵，身体摇晃着向后退去，撞在了一棵树上。

“王烁！”梅惊慌地扶住他。

阿莱也吓得跳了起来：“怎么了？又怎么了？”

王烁靠着树干，大口喘息，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两种力量拉扯，一边是系统失控的哀鸣和数据碎片，一边是那仿佛来自深渊的、蛊惑人心的哨音。

染血的硬盘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手中滑落，掉在铺满腐叶的地上。

那暗红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系统的哀鸣，环境的诡异，未知的哨音，以及体内外的伤痛……所有的危机，在这一刻仿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和他的同伴紧紧缠绕。

逃亡之路，似乎正通向一个比KK园区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