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佣兵：暗网公海 第175章 梅的抉择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检修口透入的微弱应急灯光，勾勒出金属管道冰冷的轮廓。王烁紧握着那支夺来的步枪，背靠管壁，剧烈地喘息着。伤口在奔跑和摩擦中再次崩裂，鲜血浸湿了简陋的包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系统的消失让他失去了精准的内窥感知，只能依靠经验和直觉判断伤势——至少两根肋骨可能骨裂，失血和体力透支正在迅速逼近他的极限。

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离开技术中心。屠夫的人很快就会封锁所有出口，甚至可能调用热成像设备进来搜捕。

就在他强迫自己移动，沿着管道向前摸索时，前方一个岔路口，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被他自己呼吸和血流声掩盖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王烁瞬间僵住，枪口无声地抬起，指向声音来源的黑暗。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黑暗中，那个呼吸声也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方也发现了他。

死寂。只有管道外隐约传来的、屠夫手下嘈杂的叫喊和搜索声。

几秒钟后，一个压得极低、带着颤抖和不确定的女声，从黑暗的岔路口中传来：

“……林……林默？是……是你吗？”

王烁瞳孔微缩。这个声音……是梅？苏奇督的女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立即回答，大脑飞速运转。是陷阱？苏奇督利用女儿来引诱他？还是……

“我……我听到下面的枪声和混乱……我害怕……”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似作伪，“我从我房间的密道爬进来的……这里有时候能避开父亲的耳目……你……你真的是‘烛龙’？是来……摧毁这里的人吗？”

王烁依旧沉默，但他的枪口微微下垂了几分。他回忆起之前与梅的几次接触，她眼神中对园区生活的厌倦和迷茫，以及那次他逃亡时，她意外的沉默和掩护。这个女孩，似乎一直活在父亲罪恶的阴影下，内心充满了矛盾。

“下面的人都在抓你……”梅的声音更近了，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岔路口微弱的光线下。她脸上沾着灰尘，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还有一种……奇异的决绝。“父亲他……他疯了……他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你为什么帮我？”王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在这个地狱里，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苏奇督的女儿。

梅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我见过地牢里的那些人……我听过他们的哭喊……我以前只是不想知道，假装看不见……但这次，b区暴动，死了好多人……还有技术中心……父亲和屠夫他们……”她哽咽了一下，“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种地方！你……你是来结束这一切的，对不对？”

她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王烁，仿佛在寻找一个确认，一个救赎的希望。

王烁看着她眼中真实的痛苦和渴望，心中的警惕稍减，但并未完全消失。“结束这一切，需要代价。你可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你的父亲。”

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用力擦掉，低声道：“他……他早就不是那个会陪我玩、给我讲故事的爸爸了。他是苏奇督，是KK园区的老板……他的手……沾满了血。”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一条路，可能能帮你出去。但外面……外面现在很乱，到处都是父亲的人和宋先生的人。”

“宋先生？”王烁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嗯，”梅点点头，“刚才……就在你们在技术中心打起来的时候，我偷听到父亲的无线电……断断续续的……宋先生好像下了新的命令，说不惜一切代价……‘清理’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包括可能‘失控’的合作者……”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苏奇督也可能成了被清理的目标。

王烁心中凛然。宋先生果然狠辣，见局面失控，就要连根拔起，清除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人。这反而印证了“董事会”和“净土”情报的致命性。

“你说的路，在哪里？”王烁问道，时间紧迫，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跟我来。”梅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她来的那条岔路爬去，“这条管道通往旧仓库区，那边有个废弃的货运通道，很少人知道，应该还没被封锁。”

王烁略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梅在前方带路，她对通风管道似乎颇为熟悉，动作虽然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但方向明确。

爬行了大约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一个较大的通风口。梅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透过百叶窗向外望去。

“外面是旧仓库的装卸区，”她压低声音，“看起来没人，但我们得快点，穿过前面的空地，就能到那个通道。”

王烁也凑过去观察。外面是一个堆满废弃木箱和杂物的场地，远处是高高的铁丝网围墙，围墙脚下有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类似涵洞的入口，被杂草 partially 掩盖着。

“就是那里！”梅指着那个涵洞。

就在他们准备推开通风口百叶窗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由远及近！

“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老板说了，抓到‘烛龙’，死活不论！”是屠夫手下一个小头目的声音！

一队武装分子冲进了装卸区，开始四处搜查。

王烁和梅立刻缩回阴影中，屏住呼吸。

“怎么办？”梅紧张地抓住王烁的胳膊，手指冰凉。

王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面的情况。大约有七八个人，分散搜索，距离他们藏身的通风口只有十几米。硬闯几乎不可能。

他看了看梅，又看了看那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涵洞入口，一个冒险的计划浮现。

“你怕吗？”他忽然问梅。

梅愣了一下，看着王烁染血的脸庞和冷静的眼神，用力摇了摇头：“不怕！”

“好。”王烁深吸一口气，“等我冲出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立刻从另一边绕过去，钻进那个涵洞，别回头。”

“那你呢？！”梅急道。

“我自有办法。”王烁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他不能连累这个女孩，而且，他需要有人能出去，至少把“董事会”和“净土”的情报带出去，如果赵静的人还在接应点的话。

他检查了一下步枪弹药，只剩半个弹匣。

就在他准备推开百叶窗，进行自杀式冲锋时，梅却猛地拉住了他。

“等等！”她的眼神闪烁着，突然说道，“我……我有一个办法，或许……或许能骗过他们。”

不等王烁反应，梅突然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她平时那种略带骄纵的表情，然后猛地推开通风口百叶窗，跳了下去！

“喂！你们在干什么？！”梅对着那些被惊动的武装分子，用她作为“大小姐”惯有的、带着不满和命令的语气喊道，“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那些武装分子显然认得梅，一时间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放下了枪口。

“大……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那个小头目惊讶地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梅扬起下巴，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下面打得一团糟，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不行吗？你们这是干嘛？找我？”

“不……不是，”小头目连忙解释，“我们在搜捕那个逃犯‘烛龙’……”

“哦？他跑到这边来了？”梅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你们还不快去搜？围着我能找到人吗？我刚从那边过来，没看到什么人影，估计往东边跑了吧？快去！”

她的话带着一种自然的催促和误导。武装分子们互相看了看，有些犹豫。大小姐的话不能不听，但……

就在这时，梅仿佛不经意地，用脚踢了一下旁边一个废弃的木箱，发出“哐当”一声响，同时她“哎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这一瞬间的干扰中，王烁如同鬼魅般从通风口滑出，悄无声息地滚入一堆杂物阴影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武装分子们回过神来，梅已经站稳，皱着眉头抱怨：“吓我一跳！这什么破地方！你们到底去不去抓人？不去我告诉我父亲了！”

“去！这就去！”小头目不敢再耽搁，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挥手下令，“走！去东边看看！”

一队人匆匆忙忙地朝着梅指示的错误方向跑去。

装卸区暂时恢复了寂静。

梅看着那些人跑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刚才的表演耗尽了她的勇气。

王烁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冒险？”他问。梅刚才的举动，不仅仅是帮忙，更是直接欺骗和对抗了她的父亲。

梅抬起头，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澈：“我说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看着王烁，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而且……你刚才，是打算牺牲自己，让我逃走吧？虽然……虽然你可能是为了情报……但至少，你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不是苏奇督的女儿。”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因为我是他女儿，要么怕我，要么讨好我……从来没有谁，像你这样……在生死关头，还考虑过我……”

王烁沉默了片刻。他确实有利用情报传递的考量，但梅说的没错，在那一刻，他确实没想过把她当作纯粹的棋子或牺牲品。

“走吧，”他没有再多说，只是指了指那个涵洞，“时间不多了。”

两人迅速穿过空地，钻进了那个狭窄、布满蛛网的涵洞。涵洞另一头，连接着园区外围的一片丛林。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丛林阴影中时，技术中心方向，突然传来了苏奇督通过某种临时恢复的扩音设备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园区：

“梅——！我的女儿！你在哪里？！回来！不要被那个混蛋骗了！他是来毁了我们一切的！梅——！听到没有！给我回来！！！”

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恐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父亲的焦急。

梅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回头望向技术中心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王烁站在她身边，没有催促。这是她必须自己完成的抉择。

几秒钟后，梅用力擦干眼泪，转回头，看向前方黑暗的、未知的丛林，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错了，”她低声说，更像是在告诉自己，“毁掉一切的，从来都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自己种下的罪恶。”

她迈开脚步，义无反顾地踏入了丛林，再也没有回头。

王烁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这个女孩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她选择了背离黑暗的过去，走向一个充满不确定，但至少由自己主宰的未来。

而苏奇督那绝望的呼喊，还在夜空中回荡，如同一个帝国崩塌前的丧钟。梅的抉择，不仅是对父亲的背叛，更是对这座人间地狱，最彻底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