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海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 “云顶阁” 晕染得愈发迷离。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道冷光,落在衣香鬓影的宾客身上,却暖不透空气中弥漫的虚伪与算计。苏晚拢了拢身上月白色的鱼尾礼服,裙摆上手工缝制的碎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境。
这是陆氏集团牵头的跨国商业晚宴,名义上是促进多方合作,实则是陆靳深为了拿下欧洲某能源项目,专门为意大利财团负责人卡洛举办的接风宴。苏晚作为陆靳深名义上的妻子,自然要陪同出席。只是今晚的礼服,是陆靳深的特助提前送来的,尺寸、款式,甚至领口的珍珠装饰,都与林薇薇生前最爱的那一件如出一辙。
三年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 “影子” 的生活。习惯了在他面前收敛所有锋芒,模仿林薇薇的语调说话,学着她的喜好穿衣打扮,甚至连喝咖啡都要换成不加糖不加奶的苦涩口味。可习惯不代表麻木,每当指尖触碰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衣物,每当看到陆靳深眼中一闪而过的、对 “另一个人” 的怀念,她的心就像被细密的针扎着,疼得无声无息。
“陆太太,久仰。”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来,笑容油腻,眼神却毫不避讳地在苏晚身上流连。苏晚认得他,是林氏集团的副总林浩宇,林薇薇的堂兄,也是这些日子暗中打压苏氏企业的主谋之一。
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端起面前的香槟杯,指尖微微用力,指节泛白:“林总客气了。” 语气平静无波,刻意模仿着林薇薇柔和的声线,这是她三年来练就的 “本能”。
林浩宇却不打算就此罢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气息里的酒精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令人作呕:“听说苏氏最近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陆太太要是开口,我倒是可以帮衬一把,毕竟…… 看在薇薇的面子上。”
这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苏晚的软肋。苏氏是她的根,是她当初签下三年替身契约的全部理由。父亲重病卧床,公司濒临破产,是陆靳深伸出了 “援手”,却也将她拖进了这无休无止的炼狱。而如今,林家人一边打着林薇薇的幌子惺惺作态,一边暗地里对苏氏釜底抽薪,何其讽刺。
苏晚的指尖微微颤抖,杯中的香槟晃出细小的涟漪。她抬眼,目光清冷如霜,瞬间褪去了伪装的柔和:“林总说笑了,苏氏的事,自有解决的办法,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突如其来的冷冽让林浩宇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陆太太倒是有骨气,可惜啊,在海城,没人能违抗陆总的意思,更没人能跟林家作对。”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靳深,“听说陆总为了卡洛先生的项目,可是下了血本,陆太太今晚可得好好表现才是。”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陆靳深正站在宴会厅中央,身姿挺拔如松,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愈发气场强大。他正与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交谈,那便是意大利财团的负责人卡洛。陆靳深的侧脸线条冷硬,眉宇间带着惯有的疏离,偶尔颔首时,眼神里的锐利与算计,是她从未在他看向自己时见过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知道,陆靳深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陆氏集团最近在海外市场遭遇瓶颈,这个能源项目是他扭转局面的关键。可她没想到,他为了成功,竟然会……
“晚晚。” 陆靳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磁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苏晚转过身,看到他已经结束了与卡洛的交谈,正缓步向她走来。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冰凉,力道却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晚被迫跟着他穿过人群,感受着周围宾客投来的好奇、探究甚至带着嘲讽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他们来到宴会厅角落的贵宾休息室,陆靳深推开门,将她带了进去,随后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休息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映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
“坐下。” 他指了指沙发,语气平淡,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苏晚依言坐下,指尖紧紧攥着裙摆,等待着他的下文。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隐隐作痛。
陆靳深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缓缓滑落。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说道:“卡洛先生对合作意向很明确,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力道加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什么要求?”
“他想让你今晚陪他喝几杯。” 陆靳深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用做别的,只要陪他尽兴,项目就能顺利签约。”
“陪他喝几杯?” 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陆靳深,你把我当什么了?”
三年替身,她忍了他的冷漠,忍了他的挑剔,忍了他在深夜醉酒后抱着她喊林薇薇的名字,忍了所有的委屈和羞辱。她以为,就算没有爱情,至少他能保留一丝对她作为 “人” 的尊重。可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商业项目,要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陆靳深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苏晚,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陆靳深的妻子,是林家承认的‘薇薇替身’,你的职责就是配合我,守住陆家和林家的利益。”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当初签契约的时候,你就该清楚,这三年里,你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
契约?又是契约。苏晚只觉得一阵心寒,从头冷到脚。她想起三年前,父亲病危,苏氏大厦将倾,她走投无路,跪在陆靳深面前求他帮忙。他递给她一份契约,上面写着 “替身三年,无条件服从”,下面是他早已签好的名字,龙飞凤舞,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她当时毫不犹豫地签了字,以为这是拯救家族的唯一办法。可她没想到,这张契约,不仅捆住了她的自由,更快要碾碎她的尊严。
“如果我不答应呢?” 苏晚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砸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陆靳深,我也是人,我有我的底线。”
“底线?” 陆靳深嗤笑一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在你签下契约的那一刻,你的底线就该被抛弃了。苏晚,别跟我谈这些没用的,要么陪卡洛喝几杯,要么,苏氏就等着破产清算。”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她最柔软的地方。苏氏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是她活下去的支柱。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尊严,可以忍受一切屈辱,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
可让她陪别的男人喝酒,甚至可能面临更不堪的局面,她做不到。尤其是在她心里,还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 星辰。
那个在她腹中悄然孕育,又在她拼死保护下出生的孩子。现在已经一岁多了,粉雕玉琢,聪明伶俐,会睁着一双和陆靳深如出一辙的黑葡萄似的眼睛,软软地喊她 “妈妈”。为了星辰,她必须保护好自己,必须守住最后的尊严。她不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不能让星辰将来知道,他的母亲是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女人。
想到星辰,苏晚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缓缓站起身,直视着陆靳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陆靳深,苏氏的危机,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帮助’我。至于契约……”
她顿了顿,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却还是硬着心肠继续说:“三年期限未到,但我想,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
陆靳深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冷漠取代:“你在威胁我?苏晚,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对苏氏怎么样。”
“我没有威胁你。” 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苏晚,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做这种践踏自己尊严的事情。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替身,也不再是陆太太。”
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陆靳深猛地攥住。他的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断,眼神里翻涌着怒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想去哪?苏晚,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离开?”
“放开我。” 苏晚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他的束缚。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曾经在某个醉酒的夜晚让她产生过片刻的错觉,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丝温暖,可现在,只剩下冰冷的疼痛。
“我再说一遍,陪卡洛喝几杯,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陆靳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命令的意味,“苏氏的危机,我会帮你解决,星辰……”
“不准你提星辰!” 苏晚猛地打断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慌。星辰是她的软肋,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能让陆靳深知道星辰的存在。一旦他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抢走星辰,到时候,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陆靳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只是无意中想起那个偶然在别墅花园里看到的小男孩,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苏晚当时紧张地将孩子抱走,说是亲戚家的孩子。现在看来,那个孩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丝疑虑在他心中升起,可随即就被他压了下去。他觉得苏晚只是在耍脾气,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妥协。他了解的苏晚,温柔隐忍,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轻易反抗。可他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他触及的,是她最后的底线。
“苏晚,别闹了。” 陆靳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卡洛先生还在外面等着,你跟我出去。”
他强行拉着她往门口走,苏晚拼命挣扎,眼泪再次滑落。她看着这个自己爱了三年,也恨了三年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曾经以为,只要她足够隐忍,足够努力,总有一天能焐热他冰冷的心。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无论你付出多少,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陆靳深,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去的!” 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特助陈默的声音传来:“陆总,卡洛先生问您准备好了吗?”
陆靳深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一眼苏晚,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苏晚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是彻底的死心:“后果我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陆靳深彻底被激怒了,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好,很好。苏晚,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被 “砰” 地一声关上,震得苏晚耳膜发疼。休息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灯光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威士忌味道,却让她觉得无比窒息。
苏晚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三年的委屈,三年的隐忍,三年的爱恋与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
哭了不知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离开陆靳深,带着星辰开始新的生活。苏氏的危机,她可以用 “般若” 的身份去解决。作为在国际金融界声名鹊起的神秘分析师,她有足够的能力和人脉,只是之前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没有动用。
现在,她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苏晚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眶红肿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陆靳深的影子,不再是苏晚,她是 “般若”,是星辰的母亲,是一个为了自己和孩子而战的女人。
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般若?怎么突然联系我?”
“清欢,帮我个忙。” 苏晚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帮我安排一艘船,今晚午夜,在南郊的码头。另外,帮我准备一份假死证明,还有,动用我们在海外的资源,给我和星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清欢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最信任的伙伴,更是少数知道 “般若” 身份和星辰存在的人。清欢没有多问,只是简洁地回答:“好,我马上安排。需要我帮你处理苏氏的事情吗?”
“不用,苏氏的事,我自有办法。” 苏晚说道,“你只要帮我安排好离开的事宜就行。对了,照顾好星辰,别让他受到任何惊吓。”
“放心吧,星辰在我这很安全。” 清欢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你自己小心,陆靳深那边,要不要我帮你牵制一下?”
“不用了。” 苏晚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我要让他以为,我真的消失了。清欢,等我离开后,就对外宣布,苏晚在南郊码头失足坠海,尸骨无存。”
就像当年林薇薇假死一样,她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彻底摆脱陆靳深的控制。她要让他永远活在愧疚和悔恨之中,让他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苏晚将手机卡取出来,掰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深吸一口气,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宴会厅里依旧灯火辉煌,宾客们谈笑风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陆靳深正陪着卡洛喝酒,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林浩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晚没有理会他们,径直穿过人群,向门口走去。她的步伐坚定,脊背挺直,没有丝毫留恋。路过侍者身边时,她拿起一杯香槟,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陆靳深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的身影,眉头皱了一下,想要叫住她,却被卡洛拦住了:“陆总,我们继续喝酒,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出去。在他看来,苏晚只是一时赌气,迟早会回来的。他了解她的性格,温柔隐忍,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他不知道,这一次,苏晚是真的要彻底离开他了。
苏晚走出云顶阁,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她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残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像她的人生,曾经黯淡无光,现在,她要自己点亮属于自己的星光。
她坐上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出租车,报了一个地址。车子缓缓驶离云顶阁,驶向南郊的码头。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星辰的牵挂。
午夜时分,南郊的码头一片寂静。海风呼啸,卷起阵阵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艘小型游艇停在码头边,清欢正站在游艇上向她挥手。
苏晚快步走上游艇,清欢立刻迎了上来,递给她一件厚实的外套:“快穿上,晚上风大。星辰已经睡着了,在船舱里。”
苏晚接过外套穿上,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暖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走进船舱,看到星辰正躺在柔软的婴儿床上,睡得香甜。小家伙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粉嘟嘟的小脸可爱极了。
苏晚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眼底满是温柔。星辰,妈妈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欺负了。
“都安排好了吗?” 苏晚直起身,对清欢说道。
“都安排好了。” 清欢点点头,“这艘船会直接开往公海,然后换乘我们的私人飞机,飞往瑞士。假死证明已经做好了,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你的尸体’。”
苏晚点点头,走到船舷边,看着漆黑的海面。海浪翻滚,像是要吞噬一切。她知道,从她踏上这艘船的那一刻起,过去的苏晚就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她将以新的身份,在异国他乡开始新的生活。
她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这份协议,她原本打算等到三年期满后交给陆靳深,现在,提前结束也好。她将离婚协议交给清欢:“帮我把这个交给陆靳深,告诉他,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清欢接过离婚协议,点了点头:“好。”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海城的方向,那里有她的爱恨情仇,有她的家族和伤痛。从今往后,那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开船吧。” 苏晚转过身,不再看那个让她心碎的城市,眼神坚定地说道。
游艇缓缓驶离码头,向着公海的方向驶去。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她站在船舷边,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心中充满了希望。
而此时的云顶阁,晚宴已经接近尾声。陆靳深送走了卡洛,卡洛对合作事宜表示非常满意,只等明天签订正式合同。陆靳深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拿出手机,想给苏晚打个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让陈默去查苏晚的下落,陈默很快回来报告:“陆总,陆太太已经离开了云顶阁,根据监控显示,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南郊码头的方向去了。”
南郊码头?陆靳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立刻拿起外套,快步向外面走去。他不知道苏晚会做什么,可他有种预感,她可能真的要离开了。
当他赶到南郊码头时,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海面和呼啸的海风。码头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夜色中摇曳。
“苏晚!苏晚!” 陆靳深对着海面大喊,声音被海风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苏晚的电话,依旧是关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席卷了他,他从未想过,苏晚会真的离开他,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
就在这时,陈默拿着一份文件跑了过来,脸色苍白:“陆总,这是在码头边发现的,像是陆太太留下的。”
陆靳深接过文件,借着路灯的光线一看,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协议上的字迹清秀,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苏晚……” 陆靳深喃喃自语,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疼痛难忍。他猛地抬头,看向漆黑的海面,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悔恨。他不该逼她,不该用那种方式对待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坠海了!”
陆靳深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疯了一样向着火光的方向跑去。只见海面上有一艘小船正在燃烧,火势越来越大,映红了半边天空。
“苏晚!”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声音嘶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小船被大火吞噬,最终沉入海底。
一种巨大的绝望感席卷了他,他瘫坐在码头上,看着漆黑的海面,眼神空洞。他失去她了,永远地失去她了。
风吹过码头,带着海水的咸味,也带着无尽的悔恨。陆靳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第一次,他为自己的冷漠和偏执,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而此时的游艇上,苏晚站在船舷边,看着远处海面上的火光,眼底没有一丝波澜。陆靳深,这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转过身,走进船舱,看着熟睡的星辰,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充满荆棘,但只要有星辰在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游艇继续向着远方驶去,将海城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新的生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