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你可真是什么都咬。”林秋棠忍不住笑,“小心嗑着嘴巴。”
她话刚落,小月苒一边“哼哼”,一边朝她笑了,牙也没有,笑容却亮堂得很。
林秋棠心软的一塌糊涂的。
这娃来得奇,养得苦,可看着她日渐圆润、咿呀学语、会抓手指,会笑,甚至开始翻身,心里越是喜爱。
林秋棠抱着苏月苒,拍了拍背:“她叫我阿妈,那我就得把她当我的亲生姑娘来养。”
堂屋里火光跳跃,外头海风吹得咯咯响,苏家的夜晚依旧清贫,却也因为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奶娃,多了一点温柔的热闹。
家里人都围着她转,苏月苒却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知道家里的辛苦,她虽然是海族最尊贵的小公主,吃喝玩乐、珍珠为床,哄着长大。
但是,在海里的时候,她喜欢去大祭司那儿,听大祭司讲故事,也知道有的地方的人生活得并不富裕。
如今忽地成了人类娃娃,虽然家里看着很穷,但是家里一天奶也没少她的,一口饭没饿着。
导致苏月苒都想快快长大,给家里分担。
不过也因如此,她对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极为好奇。
岸上和海里似乎很不一样。
这是什么?
她咬了,牙齿咯吱咯吱,咬得正欢,结果吃进了一嘴木头屑。
她看见院子里晾的裤子在风里飘,误以为是海里的海带,爬过去狠狠啃了一口,结果一嘴毛线头。
苏小五一脸惊恐:“啊啊啊啊!”
“她又不懂事,你嚷啥。”苏小六赶紧抱起妹妹,替她拍灰,“妹妹,你别咬裤子,那个不能吃。”
“爷爷,妹妹吃你烟杆了!”苏小五嗷嗷叫,“她是不是想抽烟!”
“你虎啊,她还小怎么抽烟。”
苏老爷子赶紧小心地夺过烟杆,怕烟杆磕到苏月苒了,一脸震惊:“我这烟袋是铁的,她怎么啃的?!”
苏月苒看他们都盯着她,咧嘴一笑,笑得眼睛弯弯的。
“这丫头,脑子怕是跟咱们不在一个频率上。”林秋棠感慨。
“她不是淘气,她是……好奇!”苏小四一本正经替她辩护。
苏月苒“啊咿”了一声,趴在地上用手戳着地,看着蚂蚁搬家,脸上满是专注。
苏家给小孩起名字,没什么讲究,家里孩子多,想着方便好记,于是从苏老大到苏小六,按照谐音来取的名字“逸、珥、杉、适、武、琉”,再往下排的,就是“柒”了。
“所以啊,按理说她得叫苏柒。”
苏鹏飞蹲在灶前烧火,一边添柴一边抬头看向桌上摇头晃脑咿呀学语的小奶娃,皱着眉头嘟囔:
“可咱家娃娃这么好看,取这么个像数字似的名字,好像太随便了点。”
林秋棠正抱着孩子,剥一颗鸡蛋往她嘴边送,听丈夫这么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当初给老三取名苏杉,还不是因为看见了山上那棵老杉树?”
“那不一样。”
苏鹏飞咂咂嘴:“老三是男孩,长得糙,叫个树名也配。可咱这闺女,白白嫩嫩的,睫毛长得跟小扇子似的,叫‘苏柒’,听着冷冰冰的,像账本上的数字。”
“再说了。”他低声念叨,“咱家娃娃可是白海豚送来的,多神话啊,咱也得拿点诚心不是?”
“确实也是。”
林秋棠笑着应和,将羊奶送进苏月苒嘴边,小家伙张嘴含住勺子,咬不动还用牙龈磨了磨,磨着磨着就嘿嘿地笑。
屋角那边,苏小四、苏小五、苏小六三兄弟正在捉迷藏,听了大人们的议论,也纷纷跑来凑热闹。
“阿妈,那妹妹要不就叫‘苏福’?大家都说 妹妹长得像年画里的小福娃。”苏小四一本正经地提议。
“太俗!”苏小六立刻反驳,“我觉得叫‘苏仙女’好,她是从海里来的,说不定是个仙人转世!”
“那还不如叫‘苏白海豚’,直接纪念一下。”苏小五皱着眉头认真道。
一屋子鸡飞狗跳,倒是把苏老爷子引了出来。
他咳了一声:“名字这事马虎不得。人活一世,名儿跟着走一辈子。叫苏柒,是按取名排的没错,但小姑娘不比小子,还是再想想。”
“那就请个识字的来取。”苏老太太插话,“我记得村东头的老教员,以前在县里教书,识字多得很。”
这一代苏家,全是清一色的男娃娃,从苏逸一路排到苏琉,整整六个,长辈们做梦都想要个闺女,可偏偏就是生下来的全是儿子,所以对着闺女可是极为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