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扬点点头,把那些干草草草地摆在洞口,抽了一撮最干的竹叶夹进火堆底下,然后“嚓”的一声,划着了火柴。
“呼。”
火苗窜出来。
苏小四拿着点燃的竹叶往洞口扇着,嘴上还嘀咕着:“嘶,这烟呛不呛?”
林扬几个在一边忙着添烟叶,一边盯着洞口,生怕竹鼠提早逃窜:“熏不出来咱们今天可就白来了。”
林时一边喊一边用手当扇子将烟往洞里扇着:“快快快!扇扇风!”
苏小四紧紧攥着小篓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冒烟的洞口。
苏月苒蹲在一旁的草丛边,眨巴着杏眼看着他们几个一通折腾,眼里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林时回头提醒了一句:“小柒,你小心啊,等下竹鼠冲出来别被吓到了!”
苏月苒点点头:“林时哥你放心,我不怕!”
浓烟很快就钻进了竹鼠的洞口里,只听洞穴里传出几声“呼呼”的警告鸣声。
只见几只圆滚滚、灰扑扑的竹鼠从洞里仓皇往外逃,样子狼狈至极,有的还在咳嗽,显然是被烟呛得够呛。
“来了来了!!”
“抓啊!!”
几个孩子兴奋得像打了鸡血,早就准备好的小竹篓扑过去,几个动作一顿猛如虎,连带着还有人跌了个狗吃屎。
“我这边这边!压住了!”
“快点,夹住尾巴!别让它跑了!”
眼见着他们手忙脚乱抓住了两只竹鼠,却因为篓子太小,漏了一只体型最大、力气也最大,肥得都圆滚滚的竹鼠逃了出来。
那只竹鼠转身就要往旁边钻,迈开四条小短腿就开始狂奔,小屁股肥的一颤一颤的。
像个被掀了锅盖的黑面馒头精,慌不择路地横冲直撞。
“快快快,它跑啦!”
林扬惊叫,发现没有扣住竹鼠,人立刻追了上去。
苏月苒原本蹲着,这一看见机会来了,身形矫健得像只小豹子。
只见她一个前扑,手一伸,“哧溜”一下竟精准地抓住了竹鼠那条尾巴!
竹鼠明显被吓坏了,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先是想要跑开挣脱出苏月苒的束缚。
见挣脱不开,它的身体又像被电到似的在地上疯狂扭动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朝她“呼呼”地发出低沉的威吓声。
门牙咯咯作响,警告意味十足,那小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林雨在一旁都看得惊心动魄:“小柒,它要咬你啊!小心!”
可苏月苒却像是完全不怕,抓着竹鼠尾巴的手纹丝不动:“你别哼了,哼也跑不了,你放心呀我现在不会伤害你的!”
竹鼠显然听不懂她的温柔解释,后脚奋力蹬地想要跑掉,却抵不住苏月苒的力气,只觉得尾巴要掉了,划拉出两条深深的痕印。
林扬、林时、林雨:“......”
感觉妹妹是个天然黑。
苏月苒伸手戳了戳那只被困住的竹鼠的小肚子:“你看它多圆,跟毛球似的!”
苏小四也伸手摸了摸:“哎呀,这手感跟糯米团一样软。”
苏月苒把竹鼠提起来,她人小个小,那竹鼠又大足有六斤多,圆滚滚的像个团子。
她拎着它尾巴在地上一拖,那胖竹鼠四肢挣扎乱踢,可惜全无用武之地,只能抓着地面用爪子刨土,生生在地面上划拉出两道“抓痕”。
“哇,这一只就够我们今晚吃的了。”林杨跑过来,一脸佩服地看着苏月苒,“小柒你怎么反应这么快?”
苏小四早就见怪不怪了:“我们小柒可厉害着呢,先前在家里那会儿还跳起来抓住了正在飞的野山鸡!”
林扬、林时、林雨:“哇~”
苏月苒昂着小脸,接受着哥哥们崇拜目光的洗礼。
林扬上前帮忙把那只竹鼠结结实实地绑好,装进背篓,免得它逃跑了:“长得真胖乎。”
林时感慨:“今天运气太好了,三只竹鼠,一只比一只肥。”
林扬也笑起来:“你们说这竹鼠是不是也纳闷,自己住屋里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房子着火,还被拎尾巴揍一顿?”
林雨捧着脸一脸认真:“那说明它运气不好,今天遇到我们。”
苏小四自豪地叉着腰:“也是,碰上我们这些‘捉鼠小分队’,不倒霉都难!”
林时感慨地望了她一眼:“小柒,你力气真大,我要是那只竹鼠我都哭了。”
这边热热闹闹地正绑着“战利品”,竹鼠被捆得结结实实,胖乎乎的身子不住地扭动着,在地上吱哇乱叫,肥嘟嘟的身子挣扎得像是在地上跳贴地舞。
苏月苒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耳朵轻轻一动,像在听什么微不可闻的声音。
那声音微弱却持续不绝,像是藏在草丛背后的某个地方,时有时无,似哭似闹,带着点被惊吓过后的颤音。
苏月苒一愣,扭头朝着声源处看去。
她眼睛一亮,站起身便轻手轻脚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她动作轻巧,像只正在蹑足前行的小猫,眉眼微挑,耳朵不动声色地竖着。
“妹妹,你去哪儿?”苏小四第一个察觉了妹妹的动作,赶紧把绑到一半的竹鼠递给林时他们,自己小跑着跟了上去。
“嘘。”苏月苒竖起一根手指,“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苏小四一愣,仔细一听,果然也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吱吱”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不算高的土坡,坡下有一个洞穴,洞口被杂草覆盖着,草丛不高,但乱乱的,若不是苏月苒听得细,真不好发现。
苏小四慢慢靠近她说的那个方向,那是一个被草遮得,人不太容易发现的地方,草丛后面有个洞。
“这个洞......”苏小四眉头一皱,“怎么之前没看到?”
“草太密了,再加上刚才咱们忙着盯着熏烟的洞口,没注意到这边。”苏月苒声音很轻,但语气笃定,“里面肯定还有东西。”
苏小四也认同的点点头:“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啥玩意儿。”
“好像不是大东西。”苏月苒皱着眉蹲下,“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小动物。”
苏小四哪能让妹妹一个人先去,他最怕的就是洞里头窜出什么蛇虫鼠蚁,到时候咬着她。
“别碰,小心里面有什么咬你!”苏小四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我来。”
“我先看看!”
他说着,就蹲下身扒开草丛,那草丛下果然藏着一个不算太大的洞口,一不注意真看不出来。
苏小四的胆子向来大,尤其是遇上妹妹在身边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是她的大靠山。
可说是胆子大,当伸手进黑漆漆的洞里的时候,还是需要点心理建设的。
他舔了舔嘴唇,定了定神,把手往洞里探去,还有些淡淡的骚味和烟灰味混在一起。
这个洞不深,土层略有些湿润,苏小四一伸就到底,手指触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那团东西还动了动,还带点微颤的感觉,像什么小动物在害怕地缩着身子。
苏小四也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回神:“这里面还真有东西!”
“我摸到了!软软的,还动!”
他低呼一声,一边小心地往外掏,一把将那团“东西”捞了出来。
只见他掌心里蹲着一只团成小球毛茸茸的小竹鼠幼崽。
身上长着还没怎么长齐的小绒毛,眼睛半睁半闭,像个还没睡醒的小奶崽,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苏月苒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小竹鼠?好小啊,它的毛都没长全呢!”
苏小四也震惊了:“我刚才摸到底了,好像全是这种小家伙!”
随着苏小四又往里探去,连续捞出了十来只,一只一只地往外端。
这些小竹鼠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个个小得能放进手心,灰扑扑的绒毛,连眼睛都还没睁全。
它们挤在一起团成小球,哪怕身边围了一群人,也只是轻轻吱吱叫着,就是一个个的小怂包。
“哇哦!”
林扬他们一听到这边又有动静,正好手头活儿都干完了就连忙跑过来。
一来就看到那一堆软萌小家伙,顿时吸了一口气。
林扬皱眉嘟囔:“小小的,好像一吓就能断气似的......咱们不会把它们熏坏了吧?”
苏小四看着那些缩成一团的竹鼠,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它们:“是不是太狠了点啊?这也太小了......不知道牙长没长齐呢。”
“哇,这么小的?”林雨蹲下身,看着地上那一堆叠成一团的小竹鼠,惊讶得合不拢嘴,“它们也太软了吧!”
“像团毛球一样!”林时也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一戳还不敢太用力,生怕捅坏了,“这也太可爱了!”
林扬连忙伸手拦着:“别动别动!你们别再刺激它们了。”
果然,那一群小竹鼠现在全都瑟缩着缩成一团,互相叠在一起,尾巴缠着尾巴,身体还在轻轻发抖,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苏月苒走过去,蹲下来,伸手轻轻戳了戳那团绒毛,小家伙们一哆嗦,居然没逃开。
反而颤颤巍巍地凑过来,像找到了依靠似的往她指头边靠了靠,又蹭了蹭她。
“呀,它不怕我。”苏月苒低声说道,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苏月苒又捋了捋其中一只竹鼠幼崽的背毛。
那只小崽子竟然哼哼唧唧,发出小声叫唤,看起来像是舒服得不行。
“它们不怕小柒诶!”林时瞪大眼,“刚刚我们靠近时,它们吓得都快哆嗦断气了,小柒过去就乖得不行!”
林雨也惊叹道:“是啊。”
苏小四倒是习惯了,拍拍裤子站起来,一副“你们少见多怪”的样子:“我妹妹啊,从小就这样,招人稀罕。”
他又在一旁掰着手指头数过去:“我们小柒在海里也有很多动物喜欢,动物缘好得很,什么虎鲸啊、海豚啊、海龟啊......它们都喜欢小柒。”
在一旁的林扬林时林雨三个人听的睁大了眼睛,这会儿再看到这些竹鼠对她黏黏糊糊的样子,竟然也一点不觉得奇怪了。
苏月苒笑了笑,换了只手慢慢抚上那些毛茸茸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捋着,像是在安抚。
“它们应该是被吓到了。”她语气温柔极了,小奶音软乎乎的:“应该是我身上没有烟味。”
“好像真是这样。”林扬小声嘟囔,“你们闻闻,我身上全是烟味,刚才一靠近它们抖得更厉害。”
苏月苒动作轻得像春风拂过,一团小竹鼠从原本发抖的样子,慢慢变成了安静地趴着。
还有一只甚至探头往她掌心钻,像是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小窝。
林时张大嘴:“哇,这、这也太神了!”
苏小四蹲在洞口边看着那一窝小竹鼠,却有些动摇。
“小柒,这些竹鼠还那么小,我们是要抓回去养着?还是放了?”
林扬在一旁思考了一下,也是一脸为难:“这些竹鼠要是不带回去养着,放在这儿要不就是天敌吃掉,要不就是没有吃的活不了多久,但是......”
林时在一旁补充:“但是,带回去养估计也是养不活。”
林雨认同的点点头:“竹鼠这东西不亲人,胆子小,估计自己也会把自己吓死。”
林扬又看着那些蹭着苏月苒手指的小竹鼠们:“小柒,既然是你们找到的,你们就带回家养吧。”
虽然竹鼠是苏月苒他们找的,但是大家都在一块,苏小四他们肯定会将竹鼠分给他们。
林时试探的朝着竹鼠伸手,那些竹鼠又开始颤抖起来了:“就是啊,而且这些竹鼠喜欢小柒。”
林雨笑着看着林时:“我们肯定养不活的。”
“好了好了,别笑了,我们得赶紧把这些小家伙带回去,不然真吓坏了养不活。”林扬开始张罗起来,“咱们挖点嫩草叶铺在小篓子底下,先给它们安个窝。”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
苏小四他们找来了东西放进篓子,便把那十来只小竹鼠小心地放进小篓子。
苏月苒又摸了摸那几只毛球,那些毛茸茸的小竹鼠还“吱”了一声回应,一只甚至趴在她掌心蹭了蹭,小眼睛亮晶晶的。
山林间的阳光被竹叶切割成无数小块,斑驳地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