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的暴雨终于停了。
凌晨三点,这座刚经历过狂热与厮杀的城市陷入了短暂的沉睡。只有翡翠城中心医院的急诊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骨科VIP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没有鲜花,没有果篮。一群穿着球衣、浑身散发着汗水与硝烟味的少年,像做贼一样挤了进来。
病床上,萨姆·琼斯正处于麻醉苏醒后的迷离状态。他的右臂被厚厚的石膏包裹着,悬挂在半空,看起来像是一截枯萎的树枝。
“我就知道……”
萨姆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群把不算宽敞的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队友,扯动干裂的嘴角笑了笑,“你们这群混蛋……连澡都不洗就来了。”
“少废话,老鬼。”
芬恩·奥康奈尔大步走过去,想拍拍萨姆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生怕把这把老骨头给拍散架了。最后,他只是笨拙地把那颗刚刚赢回来的、还带着磨损痕迹的比赛用球,轻轻放在了萨姆的枕边。
“赢了。”芬恩的声音有些闷,“那个什么Omega……被我们打回原形了。”
萨姆看着那颗球,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他想伸手去摸,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行了,别乱动。”
阿波罗·瓦伦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刻需要聚光灯的金发偶像,剃短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硬的锋芒。
他走到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硬币——那是他曾经用来决定命运的幸运币。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阿波罗将硬币轻轻弹起,稳稳地压在了萨姆床头柜的那份病历单上。
“这玩意儿现在对我没用了。”阿波罗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在真正的黑暗里,能不能杀到目标,不是靠运气——是靠像你那样,愿意把手腕打断的决心。”
萨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眼眶有些发热。
角落里,杰特和布鲁诺两个二军新人缩在后面,显得有些局促。在这个属于“正选”的时刻,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喂,那边的两个。”
萨姆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杰特吓了一跳,连忙站直身体:“萨……萨姆前辈!”
“听说……”萨姆看着那个满脸淤青的小个子,又看了看那个憨厚的大个子,“……听说布鲁诺今天抢板的时候被人推了?”
布鲁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我不疼,肉厚。”
“下次推回去。”萨姆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匪气,“球场不是教你挨打的地方。”
“出了事,算我的。”
那一瞬间,杰特和布鲁诺感觉鼻子一酸。
那不是前辈对后辈的客套,那是战友之间的护短。在那一刻,他们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是“二军”,而是真正成为了这个名为“穹顶”的疯狂家庭的一员。
一直站在窗边没说话的凯勒布,突然推了推眼镜。
他看着手中的便携式生命体征监护仪,那上面跳动的绿色波线,让他这个唯数据论者第一次感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战栗。
“心率同步了。”
凯勒布低声喃喃自语。
并不是医学意义上的“数字一样”,而是一种奇异的频率共振。
芬恩那狂暴如鼓点的心跳、阿波罗那压抑如弦乐的脉搏、萨姆那虚弱却坚定的律动……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竟然奇迹般地自发对齐、缠绕,汇聚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
就像是……一首无需指挥的交响乐。
……
半小时后。医院天台。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浸泡在墨水里。
莱昂内尔·赤司独自站在天台边缘,黑色的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俯瞰着这座城市,那双异色瞳孔中倒映着稀疏的灯火。
身后的铁门响了。凯勒布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他的数据终端。
“你要的东西。”
凯勒布走到莱昂内尔身边,将终端递了过去。屏幕上是一张极其复杂的频谱图,记录了从区域赛第一场到现在,全队所有人的“波纹”数据。
“之前的图谱是混乱的。”凯勒布指着前半段那些尖锐、杂乱的线条,“军方的模型把这些定义为‘异常’和‘噪点’。我也曾以为,那是我们需要修正的bug。”
“但是今晚……”
凯勒布的手指滑向图谱的末端。
那里,那些代表着芬恩的暴躁、阿波罗的恐惧、萨姆的剧痛、二军的挣扎……那些原本应该互相冲突的波形,竟然奇迹般地自我组织了起来。它们相互缠绕、攀升,最终形成了一条流畅、宏大、充满生命力的金色曲线。
“我在找那个能够统合一切的‘变量’,结果发现……”凯勒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变量本身就是答案。这根本不是乱码,这是一条和弦(Chord)。”
莱昂内尔看着那些跳动的数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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