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结束的蜂鸣器,像一记突然而至的冷风,刮过【先贤纪念堂】的穹顶——连空气,都被那声音抽得发白。
空气里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近乎沸腾的沉默。
每一次呼吸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回胸腔,像滚烫的岩浆,被迫在壳里冷却。
那是一种所有声音都被无形压力压回喉咙深处,只剩下剧烈喘息和压抑到极限的、即将爆炸的能量。
“砰!”
芬恩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合金置物柜上,预想中的巨响却没有出现。
那声音沉闷、短促,仿佛连金属的悲鸣都被那无处不在的【静默的诗篇】所吸收。
这首冷白的歌,早已渗入了整座馆——那是诗人的意志,经由卡俄斯的场域投射——从穹顶到地基,连空气都在回音里冻结。连替补席的金属板凳,都像在发冷。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拳锋,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力量无处宣泄的、极致的狂怒与憋屈。他并非虚弱,他体内的火山仍在翻涌,却被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凯恩则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猎豹,焦躁地来回踱步。他没有抱怨腿的沉重,而是在脑海中以百万倍速疯狂地回放着第一节的每一个瞬间,试图理解自己为何会“慢”。他的思绪像被烧红的齿轮碾动着,咬合、打滑,却拼不出任何能解释这场噩梦的形状。那不是物理的迟滞,而是一种……一种被更高规则“校准”的、无法反抗的错位感。
而凯勒布,他的状态最接近崩溃。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其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数据流如雪崩般闪烁、湮灭——那是他整个世界观和篮球逻辑数据库在同时报错。脑海像被烧红的铜锣敲个不停,警铃在意识边缘乱响,他几乎要被噪音吞没。 他的双手以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频率在便携式战术分析仪上疯狂敲击,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瀑布般划过,却组合不出任何有意义的模型,所有的运算结果都指向同一个悖论:【错误:无法解析目标。】
“不对……这不对!”他终于忍不住,用一种夹杂着系统过载的杂音与亢奋的嘶哑声音低吼道,“他的能量输出是恒定的!这不符合任何天赋模型!他不是在‘发力’,他是在‘存在’!篮球的拍子在他面前被改写了!我们不是在打球,我们是被迫在别人的心跳里呼吸!”
斯科尔斯教练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战术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板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知道,这不是战术问题,甚至不是意志力问题。这是他穷尽一生所学的篮球知识,在面对一个全新的、无法理解的“物种”时,彻底宣告过时。
就在这片即将失控的、充满着狂怒、困惑与战栗的“高压锅”即将爆炸时,一个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如同一根精准刺入沸水中的冷却棒,瞬间让所有的喧嚣为之一滞。
“凯勒布。”
是莱昂内尔。他睁开了那双赤金异瞳...
这道指令,像一条带着绝对权限的号令,瞬间穿透了凯勒布脑中所有的错误警报与混乱数据流。
他浑身一震,瞳孔中的雪崩戛然而止,所有冗余进程被强制结束,噪声被按熄,屏幕归零,他整个人归于待命。 他仿佛找到了新的、唯一有效的“根指令”,立刻停止了所有无用的分析,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紧接着,莱昂内尔转向其他人,投下了第二颗炸弹。
他抬起头,
“第二节——”
那声音低得几乎与呼吸重叠。
“放弃【心跳交响】。”
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地抬起了头,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芬恩第一个咆哮出声:“放弃?队长!那是我们唯一的……”
“唯一的,被对方用更高功率的‘广播’所覆盖的靶子。”莱昂内尔冷酷地打断了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我们不能在风暴中,和它比谁的声音更大。”
他顿了顿,赤金异瞳中燃起一抹令人心悸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光芒。
“所以,我们停止呼喊。”
“让呼吸藏进风暴的骨缝里。潜伏,屏息,等待。”他环视着一张张写满困惑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足以点燃灵魂的魔力:
“等那场风暴,需要换气的一瞬间。”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仿佛点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就是我们的新战术——【脉冲强音 (Pulse Fortissimo)】。”
“从现在起,所有人,停止‘合奏’。你们不再需要去聆听彼此,只需要被动地忍受【静默的诗篇】的压制。你们要做的,只是像一群潜伏在深草中的猎豹,只等待一个信号——”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我的‘主旋律’。一旦它在你们心中响起,全队将在瞬间爆发出一个持续不超过五秒的、绝对不受干扰的‘共鸣脉冲’!“
“我们将用一次极限的心跳爆发,在五秒内,把命拍成一首短到极致的乐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