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大嘴学的多是些家常口味,而杨轩对其他菜系虽也略知一二,终究还是川菜最熟门熟路。
川菜向来被称为百姓餐桌上的主角,味道浓烈又容易上手,后世更是深得杨轩喜爱,名气远超其他风味。
不少经典川菜甚至被冠以“传奇”之名,光听名字就让人跃跃欲试。
宴席之上,除了照例必备的大鱼大鸡之外,其余荤菜清一色全是猪肉——谁让同福客栈眼下猪多得吃不完呢!
……
“你说他是西公子?武林中新一代四大高手之一?”
郭芙蓉与杨惠兰闻言俱是一震,齐刷刷望向白展堂。
杨轩身负武功一事既已揭开,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无法再藏。
可白展堂压根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关中解元往前推三届,哪个不是三十开外、早已考中进士、入朝为官之人?
郭芙蓉毕竟江湖阅历浅,压根没想到去查证这些细节。
“不然你以为呢?”白展堂冷笑一声,“一个毫无根基的李大嘴,一夜之间就能脱胎换骨,打得杨寡妇毫无还手之力——普天之下,有几个能做到?”
众人一听这话,心头那点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的确,李大嘴从前可是公认的武学废柴,如今竟能击败杨惠兰,足见杨轩手段之高,深不可测。
“更别说,西公子与东顽童那一战,就发生在翠微山深处。
我当时就在附近暗中观察,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虽然二人点到为止,交手不过数招,但每一招都气势惊人,撼动山林。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随便使出一式,整个同福客栈怕是连渣都不剩!”
“我的天,有这么厉害?还是人吗?”郭芙蓉惊呼。
“你以为呢?”白展堂正色道,“北乔峰、南慕容我没见过,但西公子和东顽童,那可是真正的绝顶人物。
先天宗师境界,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那种层次的武功,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十丈之内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竟到了这种地步?”
众人望着白展堂严肃的表情,实在难以将平日温文尔雅、谈吐谦和的杨轩,与这般恐怖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举手投足间便可夺人性命,这是何等骇人的力量?
“大嘴这次真是撞大运了。”白展堂感慨,“‘庖丁解牛’听起来像是杀猪宰牛的刀法,可从西公子手中传出来的功夫,岂会是寻常技艺?我看其精妙之处,恐怕不在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下!”
“真的假的?”
天下哪个男人不对绝世武功心生向往?李大嘴也不例外。
少林七十二绝技名震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自己不是试过了?虽说有杨老爷指点,可刚练上手就能胜过寡妇刀法,这‘庖丁解牛’的威力,还用我说吗?”
“没错,大嘴,这门功夫够分量!”旁人看向李大嘴的眼神,满是艳羡。
就连杨惠兰,也不再那么怨怼了。
至少从此以后,李大嘴不再是那个只会颠勺炒菜的厨子。
庖丁解牛,出神入化!
这门武功本就以厨艺为形,正合李大嘴修行。
至于威力?她自己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不行!我也得去找杨公子讨一门功夫!我那惊涛掌卡在第二层好久了,若得他指点,说不定能突破第三层,甚至超过我爹!”
“嘁——”白展堂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郭芙蓉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却被一阵哄笑声打断。
在这热闹喧腾之中,杨惠兰默默坐在一旁,心头却莫名涌起一丝轻松。
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安身的归宿。
至于赵总镖头,得知杨慧兰竟嫁给了一个厨下杂役后,即便早已双臂残废,仍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连连喝彩!
大仇得雪,心头那股憋闷多年的怨气终于尽数吐出。
而说到杨轩的身份,赵总镖头走南闯北多年,又岂会没听过那位关中解元、“西公子”的名号?
昨日钟伯前来随份子时闲聊几句,言语间透露的种种细节,让赵总镖头心中长久以来的疑虑烟消云散。
若非真正与杨家有渊源之人,绝不可能知晓那些隐秘旧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一夜之间,竟能将一个毫无武功根底的烧火匠,调教到击败“寡妇刀”这等好手——便是赵总镖头自己,也觉不可思议。
眼前这位温文尔雅、举止从容的少年公子,真能有如此手段?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西公子”本色!
……
同福客栈新添一位手艺超群的女厨娘,顿时让李大嘴轻松不少。
那些不辣却极尽讲究的川菜,更是让李大嘴如获珍宝。
身为一名真正的庖厨,比起江湖打斗,真正让他心动的,永远是那些精妙绝伦的菜式。
过去他学的川味,在这些新菜面前简直粗浅如童蒙习字。
一道“鸡豆花”,光备料就得耗去半日;“开水白菜”清汤吊汁,须得反复澄滤数遍;还有那“牡丹鱼片”,刀工细腻如绣花,每一片都薄透荧光。
佟湘玉等人看了都咋舌不已。
她们这才明白,这类菜肴纵然精致,但在七侠镇怕是难有销路。
毕竟这里寻常人家吃顿炒菜已是奢侈,辣椒、红薯尚属稀罕物,调味尚且简陋,哪有人愿为一口“讲究”花上几倍价钱?
这些菜,唯有在长安那样的大城里,才有人识得、也吃得起了。
“怡红楼!”
几个月后,原本平静的小镇再起风波。
佟湘玉几人坐在门口纳凉,抬眼便见对面高悬猩红灯笼,金漆招牌熠熠生辉,规模气派竟不输自家新修的同福客栈,不禁嗤笑一声。
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他们可不是当年那个桌椅歪斜、饭菜勉强下咽的小店。
现在的同福客栈,方圆百里皆有名声,背后又有靠山,根基稳固,不怕风吹浪打。
怡红楼要想硬拼价格,除非打算赔钱赚吆喝。
他们用的是祖传卤方,宴席又是官府常来光顾,就算对方从江南请来点心名师,也不过是徒增热闹罢了。
顶多一时争个高低,终究难撼根本。
“掌柜的,对面搞促销,咱们要不要也动一动?”
“动!当然要动!这几日酒饭一律九折!”
九折?
虽不至于亏本,利润也几乎削尽。
但佟湘玉并不忧心——客栈收入不止饭食一项,客房和接待官差才是大头。
这点让利撑不了多久,权当短时应战。
消息一出,两家生意顿时火爆异常。
可细算下来,同福客栈只是少赚,怡红楼却是实打实贴钱抢客。
地皮租金、食材采买、人力开销,样样都比不过本地老店便宜。
更何况老主顾们两相比较,只要差别不大,自然还是倾向熟悉的地界儿。
“该死!”
转眼优惠期过,怡红楼门前冷落,客人寥寥。
老板赛貂蝉立于门前,望着对街依旧门庭若市的同福客栈,咬牙切齿。
她自江南繁华之地而来,本以为是降维而来,轻易便可横扫小镇格局。
却不料碰得头破血流,惨败收场!
同福的饭菜不仅不逊色她带来的名厨,反而更合本地人口味。
连糕点、凉碟,乃至她费尽心思仿制的卤味,也都差了一线之遥。
……
“让我把同福交给你管?”
杨轩看着眼前的赛貂蝉,既称“赛貂蝉”,容貌果然非凡。
瓜子脸蛋,桃花双眸,身段婀娜,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与俏丽。
更难得的是,她不似寻常女子深居简出,反倒敢闯敢拼,亲自经营产业。
正因如此,杨轩才愿意见她一面。
而赛貂蝉见到杨轩时,心中亦是一震。
早闻“杨大老爷”“杨解元”之名,原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稳重人物,谁知竟是个面若冠玉、年不过弱冠的少年郎。
这般模样,反倒让她更有把握说服对方。
眼看竞争无望,她索性改走奇招,直取核心。
“杨老爷,若您肯将同福交由我来打理,我赛貂蝉立誓,一年之内,定让您所得分红翻上一番!”
她笑容明媚,语气笃定,眼中满是自信。
在她看来,开客栈为的不就是银子?
既然如此,何不选个更能赚钱的人来操持?
可惜的是,赛貂蝉这一回却打错了算盘。
杨轩若真有心拓展生意,又何须等她来指点江山?
更何况,赛貂蝉是什么出身?
偷税漏账、手段百出,这样的人一旦牵扯进来,迟早会惹祸上身,连累整个布局。
在赛貂蝉略带期待的目光中,杨轩只是轻轻摇头,唇角微扬,语气淡然:
“赛掌柜,你可曾想过,为何同福客栈能在七侠镇稳坐头把交椅?”
“还不是靠着您在背后撑腰?”她笑着回应。
“这只是你看得到的一面。
真正让一家店长久不衰的,是名声、人心,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顿了顿,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她:“你的怡红楼经营得也算出色。
论手段和眼界,佟掌柜或许比不上你在江南积攒的经验,这正是你能迅速在这镇上站稳脚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