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六扇门、东厂、锦衣卫那些熟悉的面孔也映入眼帘。
“一刀,你不是该在大相国寺镇压心魔吗?怎会出现在这里?”上官海棠语气急促,难掩担忧。
杨轩与云罗郡主成亲之夜,归海一刀突然现身行凶,皇家岂能善罢甘休?
“了结大师为救我,死于柳生旦马守之手……之后我陷入魔障,再无记忆。”
“什么?了结大师圆寂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连朱无视与捕神也不由对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怀疑。
了结是谁?大相国寺首座高僧,佛门泰斗,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慈悲度世之名传遍江湖。
若真陨落,势必震动武林,甚至引发佛门动荡。
“他说的应无虚言。”金开甲忽然开口,“刚恢复神智之人,眼神藏不住真假。”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就连归海一刀也忍不住看向这位沉默寡言的车夫。
尽管他已经脱离魔障,但刚才那一斧之威,霸道远超“悲天悯人”的佛法意境,分明是站在江湖巅峰的顶级存在。
谁又能想到,那个整日劈柴赶车、毫不起眼的仆役,竟拥有如此通天手段?
“本王朱无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过是个废人,蒙公子收留,做个驾车的杂役罢了。
昔日名号,早已烟消云散。”
金开甲淡然回应,提起巨斧转身离去,背影萧索,仿佛方才惊世一击不过是随手为之。
纵使这般冷淡无礼,却无人敢阻,个个神情敬畏。
废人?
若这等境界都称废人,那他们这些自诩高手之人,又算什么?
唯有朱无视等人隐约明白,“废人”二字背后藏着怎样彻骨的苍凉——那只失去的右臂,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一时间,众人心头浮现出种种猜测。
而与此同时,对杨轩的忌惮,也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姑苏一行,红花使周婷所展“昆仑烈焰掌”,四大侍女的身手不在四大名捕、四大密探之下;如今又冒出一个深藏不露的车夫……杨轩身边汇聚的高手,几乎足以另立一座神侯府。
“来人,将归海一刀拿下,押入天牢!”
“遵命!”
风波暂息,驸马府再度热闹起来。
可六扇门、护龙山庄、东厂的顶尖人物,已连夜策马奔赴大相国寺,只为查证了结大师生死真相。
“好了,今日不必伺候,你身子要紧,好好歇着吧。”
翌日清晨,新郎官杨轩神采奕奕。
见身旁陪嫁的小丫鬟被动静惊醒,正欲起身服侍,他轻轻按住她的肩头,柔声劝道。
杨轩早起乃为练功,吸纳朝阳初升之际的紫气,此时修炼,效率与真炁凝练程度皆胜平日数倍;而小奴身为云罗郡主贴身婢女,早已习惯晨起打理,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是昨夜,杨轩体质经通天丸淬炼后脱胎换骨,云罗郡主与她皆承受不住那般缠绵,疲累至极。
“多谢驸马爷。”
她低头浅语,眉眼间流转一抹娇羞与风情,惹得杨轩心头微动。
一夜之间,宛如凤凰浴火重生。
无论是郡主,还是眼前这名少女,眼角眉梢皆透出天然媚意,风韵悄然绽放,摄人心魄。
“好好歇着,早饭和洗漱的东西,妙风她们自会安排妥当。”
掀开新房门口垂落的红绸,杨轩身形轻掠,跃上屋脊,盘坐在一处翘起的飞檐之上,俯瞰庭院。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他所修习的先天功与先天罡气,皆出自道门至高典籍,讲究阴阳调和、刚柔相济。
这门功夫不止依赖自身修炼出的先天真炁,更需借助童男童女体内未泄的纯阳与纯阴之气作为引子,方能激发生机,成就龙虎交汇之象。
寻常人即便得此法诀,也难以驾驭这般玄妙契机。
可杨轩不同,他身怀通灵宝玉,使得先天真炁昼夜不息地在经脉中流转,如江河奔涌,从未停歇。
此刻他心念一动,主动催动神功,体内顿时涌现出一股比昨日更为凝练、浩瀚的真气洪流,在奇经八脉间疾驰奔腾。
无论是运行速度,还是真气的精纯程度,都足足提升了三成有余。
这一份增长,哪怕是吞下一枚大还丹所能激发的药效,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如今这股真炁已非单纯的阳刚或阴柔,而是阳中有阴、阴中蕴阳,龙腾虎跃,彼此交融,生生不绝,浑然天成。
先天功的造化之力,先天罡气的天地威势——若说先前的杨轩,不过堪比后期乔峰那般顶尖高手,如今却已隐隐逼近扫地僧那等超凡入圣之境。
一个时辰后,旭日当空,杨轩缓缓收功起身。
无形之间,他的身形又拔高了一寸。
虽只短短一寸,却是内功臻至化境的体现,是肉身与真炁共鸣后的自然蜕变。
这不是强行拔升,而是如同春芽破土、少年抽条一般,顺应天地法则的生长。
“公子~”
妙风见他修炼完毕,连忙迎上前,细致地为他准备清水与毛巾,动作温柔周到,无微不至。
“对了,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夜动静极大,杨轩岂会不知?只是当时正处关键,无暇分心罢了。
况且府中护卫众多,自有强者应对,无需他亲自出手。
“回公子,是归海一刀突然闯入,被大象拦在后院,现已押入天牢。”
“归海一刀?他魔性发作?”
“正是。”
杨轩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这是朱无视的手笔,既是对他的试探,也是借刀杀人之计。
通过让归海一刀失控行凶,刻意渲染曹正淳一党专横跋扈、目无法纪的形象,从而为日后清算铺路。
想到归海一刀最终悲惨的下场,杨轩眉头微蹙:
“府里有没有伤亡?”
“三位从宫中陪嫁来的大内侍卫身亡,另有十多名小太监不幸遇难。”
这些人虽非他亲信,但听闻死伤如此之众,单以“入魔”二字便想一笔带过,终究太过轻巧。
“朝廷那边该有的抚恤少不了,府里再额外拿出四千两银子,送到各家亲属手中。”
“是,公子!”
杨轩杀过人,但从不滥杀。
他修的是道家功夫,虽未达佛门“蝼蚁亦惜命”的慈悲境界,却始终秉持着来自后世的信念——生命不可轻贱。
然而一旦开了杀戒,心境便如逆水行舟,回头难矣。
就想由朴素转为奢靡容易,想要重归清明,却千难万难。
佛门有所谓“武学障”,道家亦有“心境障”。
杀意一起,便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阻滞。
“夫君……”
“参见驸马爷!”
云罗郡主由贴身婢女搀扶着走来,望向杨轩的眼神,早已褪去羞怯,只剩满眼柔情,浓得化不开。
若说婚前她尚在犹豫、权衡,如今却是彻底放下,认定了“嫁夫随夫”的道理,身心俱托。
纵然痴迷武学,但她自幼受儒家礼教熏陶,深知女子出嫁之后,当以夫为天。
“云罗。”
杨轩没有一般驸马的懦弱拘谨,那一份从容与宠溺,让云罗瞬间脸颊泛红,心头如蜜流淌。
“郡主,驸马爷,接驾的车驾已在府外候了片刻,太后那边不宜久等。”
眼看两人即将耳鬓厮磨,小太监适时出声提醒,云罗这才想起今晨要回宫归宁。
杨轩并无长辈在世,宫中太后便成了唯一的尊亲。
他也不耽搁,牵着云罗的手登上了马车。
车内,云罗依偎在他怀中,眉目含笑,性福满溢。
而杨轩的大手也未安分,初尝鱼水之欢,又知身旁小婢忠心可靠,不多时便惹得佳人面若桃李,喘息微颤。
约莫三刻钟后,马车驶入皇城,停于后花园外。
杨轩仅按礼节请了个安,便被一名执拂尘的老太监引向南书房。
在帝国权力的中枢,内阁大学士、朱无视、曹正淳、捕神等人齐聚一堂。
与那些挺立如松的武将不同,几位文臣皆安然端坐于宽大沉稳的太师椅上,仿佛连帝王也怕他们劳乏,特予优待。
这细微之处,正是文尊武卑的真实写照。
“驸马爷到——”
“参见陛下,神侯,诸位大人。”
杨轩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失风骨。
待他再度抬头,身形卓然出众,宛如苍松立于林间,气度逼人。
“驸马,今日召你前来,是因归海一刀擅闯府邸行凶一事。
你身为当事之人,有何见解?”
“罪不容诛,情有可原。”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侧目而视。
尚未定案,杨轩已率先定调,语气笃定得近乎断论。
“愿闻其详。”
“归海一刀本性不恶,此前风波平息已久,此次突遭魔性侵袭,绝非偶然。
更巧的是,他入魔之后直扑正在举行婚典的驸马府——这般时机与地点,未免太过精准。
若说纯属巧合,实在难以服众。
依我之见,分明是有人刻意引导其发狂,借刀杀人,再将祸水引向铁胆神侯,栽赃嫁祸。”
一番话说罢,殿内众人神色微动,纷纷颔首。
细细思量,确是最合逻辑的推断。
而身为受害人,杨轩反倒冷静清醒,所言极具分量。
“竟有人如此大胆,胆敢染指皇亲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