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阴谋,如果秦苍的眼线网建成,卫凛尚未抵达北境,谢行川的防线就已经被从内部撕开。
阿芷决定冒险取得秦苍手中的策反名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再次潜入了秦苍的住所。她找到了一本记录了所有眼线和联络方式的账册,正欲撤离,却不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好一个伶俐的小丫头,想不到镇北将军夫人身边,竟藏着你这样一只精明的小老鼠。”
秦苍的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他身形魁梧,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正欲跳窗的阿芷。
阿芷虽然机敏,但毕竟是女儿身,武艺远不及秦苍。她手中的账册被夺走,只来得及将一块刻有特殊记号的炭笔悄悄扔在地上,随后便被秦苍用麻布捂住了口鼻,拖入暗室。
“禀报卫大人,人已擒获,证据确凿。”秦苍对着暗室的空气沉声说道。
京城的暗流,以最快的速度,延伸到了北境军营的深处。
次日清晨,凛风渊营地。
沈念正在清点为第二关试炼准备的药材,忽然,一名卫凛带来的心腹侍卫,恭敬地递上了一封信件。
信封上没有署名,却盖着一个沈念无比熟悉的私人印记——那是阿芷随身携带的,绣有她名字的玉扣。
沈念的指尖微微一颤,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她展开信件,眼神快速地扫过信上的内容。
信中语气充满了威胁,以一种看似体贴的口吻,要求她:
一、即刻停止对凛风渊秘器和冰魂泉的探寻,否则阿芷将以“京城细作”的罪名,被秘密处决。
二、限期三日内,按时返回京城,配合卫凛完成“述职交接”,只要沈念返回京城,阿芷便可安然无恙。
信的落款是“卫凛”和“秦苍”。
“夫人,是谁的信?”谢行川察觉到她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立刻走了过来。
沈念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温顺而柔弱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是京城卫大人发来的关切信函,”她轻描淡写地将信纸烧毁在烛火上,火光映着她清澈的眼眸,却照不出她心底的波涛汹涌,“他得知我身体不适,担忧我无法承受北境风寒,故而催促我们尽快回去。我这小丫头阿芷,也在信中一并问候了。”
她避重就轻,将阿芷被抓的事实完全隐去,只提了京城催促她回京述职。
谢行川的眉宇间笼罩着寒霜,他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但他没有拆穿,只是沉声说:“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在此等我,我速战速决,去取秘器,然后陪你回京。京城那滩浑水,我绝不让你一人面对。”
“好。”沈念温顺地答应,轻轻点了点头,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股坚不可摧的锐利。
她当然不能回京。
回京就是坐以待毙,将自己和谢行川的把柄拱手送上。卫凛和秦苍的威胁,不仅是政治上的阻碍,更是针对她心腹的致命攻击。
“卫凛、秦苍……林瑾瑜的旧部。”沈念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名字,纤细的指尖在衣袖下的银针囊上轻轻摩挲。
她已经获得了卫凛和秦苍暗中勾结的情报,并清楚地知道阿芷是为她所擒。她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冰魂泉我势在必得,阿芷也必须救。”
沈念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她将以“回京述职”为幌子,暂时稳住卫凛和秦苍,争取到完成第二关试炼的时间。一旦拿到秘器和冰魂泉的解药,她便能拥有足够的筹码,与谢行川联手,在北境给京城那些伸得过长的手,一个沉痛的反击。
她抬头看向窗外,风雪依旧凛冽。她知道,第二关试炼就在眼前,而她身后,则是一场牵动京城与北境命运的暗战。
“这一次,先救人,再探秘器。”沈念对窗外轻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收敛了全身的温顺,将那副锋利的心肠完全释放。
她相信,阿芷一定会给她留下线索。
北境凛风,冰川绝壁。
冰魂泉的支流蜿蜒穿过凛风渊,水流声被凝固在厚重的冰层之下,只在几处泉眼汇聚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这里是三寒试炼的第二关场地,亦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杀局。
沈念被谢行川紧紧握着手,并肩站在潭边。男人的掌心温暖有力,但她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那是警惕与担忧的混合。
大祭司凌霜立于高高的冰台上,她身披白晶皮甲,眼神如冰刀般冷酷,对着两人宣布道:“第二关,寒蛟之怒。此潭中封印着上古寒蛟血脉,唯有击败它,方得进入泉眼。”
她的声音在凛风中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旁的寒烈——那个激进派的首领,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兴奋。他刻意放大声音,阴森地笑道:“镇北将军,这寒蛟可与寻常猛兽不同。它的鳞片,比你的黑金战甲还要坚硬三分;它的毒,只需一滴便能封住将士的经脉。将军夫人是沈家医女,可要看好,莫要让血溅湿了您的素裙。”
这番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挑衅。沈念知道,这并非寒晶族的传统试炼,而是凌霜授意寒烈,刻意投放了被药物激怒的“活杀局”。
谢行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金战甲下的冷厉气势毫不掩饰地释放而出。
“废话少说。”谢行川的声音低沉如雷,他松开沈念的手,但眼神却片刻不离地锁定了她,“你退后,至安全线外。”
沈念却轻轻摇头,她的双瞳如清泉般清澈,平静地迎上他担忧的目光。
“这是试炼,亦是危机,”她柔声道,“你一人面对寒蛟,我虽退后,但若不能为你分担,也同样危险。我清楚它的习性,我不会拖累你。”
她没有用甜言蜜语去劝说,而是以一个并肩作战者的姿态,用最冷静的分析表达了她的立场。经过前一关的磨合,谢行川已明白她的坚韧与决心,不再将她视为易碎的花朵。他沉默片刻,最终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好,但须得听我指令。”他言罢,身形一转,便朝着寒潭走去。
沈念点头,在腰间紧了紧她的银针囊,目光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