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川转身抓住她的手,眼神复杂而心疼,带着一丝恳求:“阿念,你不必去。你在此地,便是最大的安全。北境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再涉险。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沈念回握住他的手,手指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目光灼灼,直视着他鹰隼般的眼睛:“谢行川,你忘了?我如今可是一品诰命,是皇帝亲封,能参与军务的镇北将军夫人。”
她向前一步,靠近他的胸膛,声音冷静而自信,带着战场谋士的清明:“更何况,我手中握着沈氏医典的全部秘密,其中藏有军阵生死之道,以及对付蛮夷毒药的奇方。我的医术和兵法,此刻能救下数万将士的性命。没有我,你的北境军要多付出多少代价?”
她的唇角扬起一丝倔强的弧度,带着对命运的挑战:“我不是躲在后宅等夫君归来的娇妻,我,是你的沈念。我们已是生死相许,荣辱与共,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独自一人,去面对那十死无生的战局吗?”
她的眼神亮如星辰,那是对家国的责任,也是对眼前男人的深情,更是对他们共同命运的宣誓。
谢行川看着她眼底那团不屈的火光,心底所有挣扎和担忧都化为刻骨的柔情与骄傲。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并肩者。
他俯身,给了她一个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的吻,炙热而缠绵,仿佛要将所有爱意与不舍,都烙印在彼此心间。
“好,我们并肩作战。”他沉声说道,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宠溺与决心。
京城谢府的夜空下,两匹战马在黎明前夕的黑暗中,疾驰而出。一袭黑金战甲,一位素色长袄,他们舍弃了京城的荣耀与平静,义无反顾地冲向那血月笼罩、战火燃烧的北境边关。
他们所要守护的,不只是大晟的江山,更是他们在这乱世中,用血与火铸就的,来之不易的爱与家。新的战局,亦是他们爱情的新生。
北境的雪,总是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将军,西线急报,我军右翼已被蛮夷毒弩压制,伤亡惨重!”传令兵浑身染血,声音因嘶吼而沙哑。
谢行川巍然立于点将台前,黑金战甲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霜,眼神冷厉如鹰。他只简短吐出一个字:“守。”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让周围的将士们瞬间清醒。此战关乎家国,退无可退。
此刻,沈念正忙碌在后方简陋的战地医馆中。她身上的素色衣裙已沾满泥泞和血迹,柳眉紧蹙,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身旁,阿芷眼圈通红地协助着,不断有抬下来的伤兵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不对。”沈念忽然抬手,制止了正要给一个士兵包扎伤口的军医。
那士兵胸口中了一箭,伤口并不算致命,但他的嘴唇却迅速发黑,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连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气息。“将军夫人,他箭伤不深,但脉象却乱得厉害,血流不止,像是……中毒了。”军医不安地禀报。
沈念蹲下身,银针迅速扎入士兵的几处大穴,试图封住毒性蔓延。她仔细检查伤口,从残留的血渍中嗅到一股微弱而熟悉的甜腥味。这味道,瞬间刺痛了她脑海中深埋的记忆。
“不是简单的箭毒。”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乱,“这是以乌头、断肠草为基,佐以西北特有的‘阴骨花’调配而成的剧毒。它不致命,却能摧毁人体生机,让人在战场上失却反抗之力。”
阿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阴骨花?那不是只有京城……”
沈念没有理会,她的心跳如擂鼓。这种毒药,其配方中几种辅药的搭配手法,与当年她无意中查阅到的、记载贵妃中毒案卷宗里提到的毒理,何其相似!
她猛地起身,目光穿过帐篷的缝隙,望向前方厮杀声震天的战场。
西北蛮夷部族与京城太子党,果然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太子党利用蛮夷的力量,不仅想吞噬北境兵权,更想用这种阴毒之术,让谢行川的北境军不战自溃。他们要的不是胜利,而是彻底的毁灭。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寒意比北境的风雪更加凌厉。她本以为与摄政王联手,已将京城内外的势力平衡打破,没想到这毒计却早早埋在了北境。
“夫人,您快看!”
一个被抬进来的小队士兵,竟然没有外伤,只是脸色青黑,口吐白沫,手脚抽搐。沈念的心沉到了谷底——毒药不仅在兵器上,很可能被蛮夷通过水源或某种气味传播开来,已经开始大范围侵蚀士卒的战斗力。
“军医听令!”沈念果断下令,眼神锋利,此刻的她再无庶女的温顺,只有沈家嫡系掌医者才有的威严,“立刻将所有饮用水和储备粮封存!启用备用井水,火速煎煮祛湿解热的药汤,所有将士必须服用!”
但这只是治标,要根治这阴狠之毒,必须有对应“阴骨花”的解药。那解药的配方,恰恰是沈氏失落医典中记载的孤本!
她转身,正准备冲出去将情况告知谢行川,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却将她笼罩。北境军已陷入苦战,士气因中毒而低落,谢行川的压力,必然已到了极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医馆的布帘被人猛地掀开,带着一股凛冽的风雪。
一个青衫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帐中,他五官锋利,气质如剑,正是萧墨寒。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泛黄的羊皮卷,卷边已被汗水浸湿。
“沈姑娘!”萧墨寒声音急促,他顾不上军营的规矩,大步走到沈念面前,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凝重,“我追查到一批江湖势力在北境贩运禁药,查出这毒与百年前沈氏医典失落的‘生灭篇’有关!”
他将羊皮卷塞到沈念手中,指尖冰冷,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这是云岭宗为防此毒重现,秘密临摹的解毒孤本。只有沈氏医典中记载的‘还魂草’和‘雪莲精’配伍,方能解此奇毒!”
沈念接过羊皮卷,指尖颤抖。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她曾经背诵的沈氏古籍笔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