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守山犬 第117章 大战前夕

一个君主在连续的胜利后，便有可能失去奋斗的目标和动力。当然更多的是盲目的自信。

颉利自从渭水之盟后，便自认为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尤其是在赵德言的忽悠下，更是忘了草原上生存的基础，那就是实力和各部族的团结……。

按照以往草原上的规矩，草原上只能有一个共主，这样才能向中原王朝不停的施加压力和对抗东北和西亚崛起的其他民族。

前隋的一箭双雕直接把突厥分解成两部分，颉利继承了东突厥，明明可以凭借着百万空弦骑兵一举拿下西突厥，但赵德言的出现直接让草原向着另一条死路狂奔不止。

要说这赵德言真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他把东突厥搞的四分五裂，离心离德，他还能让颉利大加赞赏。你说他行吧，这馊主意一个一个的往外蹦。

这不，自从得知大唐全线进攻后，颉利可汗先是紧张了好一阵子。多路大军同时包抄自己，这是要弄死自己的节奏，这时候就应该集合大军远遁至漠北，这样在保存实力的同时还能拖垮唐军。可是在赵德言的忽悠下，颉利瞬间觉得自己很牛逼，觉得自己又行了。

颉利派出探子，把中路大军所在的朔州虚实探清楚后，颉利直接安心的准备在定襄城里美美的度过这个寒冬。对方才两三万人，自己二十多万，除非对方脑袋有包，才会招惹自己。至于草原的其他地方？让他们折腾又如何？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等到人困马乏的他们即将包围自己的时候，自己来一个重拳出击，让草原各部族和大唐的李世民知道谁才是一代雄主！

看到颉利每天醉生梦死的样子，这时的赵言德就想着折腾一番。于是趁着颉利和其他部族首领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时候，起身说道：“尊敬的可汗……”

“赵爱卿有事儿？”颉利大喝了一口凌冽的烧刀子，然后油腻腻的大手捋了捋胡须，说道：“如果还是搜刮其他部族的牛羊，那就算了。那帮人不饿死就算不错了……”

“嘿嘿，可汗您猜错了……”赵言德眯着眼睛，拱了拱手：“可汗，咱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说说……”

“咳咳……可汗，您成为天可汗的机会来了！”赵言德挺直了腰板儿，说道：“如今咱们草原恰逢白毛雪灾，咱们不好过，大唐同样也不好过！

我怀疑大唐这次出兵，应该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这草原大雪，咱们都过的艰难，更何况那些唐人。他们兵分六路，那每天的粮草消耗不计其数啊！

我怀疑他们这次是为了防范咱们再次杀入他们腹地进行掳掠，所以就在各地驻扎重兵！”

赵言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根据探马来报，朔州只有不到三万人马，那他们这次带来的战马和粮草最少是三个月的！三个月的粮草足够咱们安稳的渡过这个冬天了……”

一位部族首领开口道：“咱们的士兵不适合攻城，尤其这大雪天，每一次集结大军都要耗费不少粮草，怕是……”

“朔州城那一人高的城墙？蹦都蹦过去了！”另一位首领有些心动的开说，“但咱们得确认一下朔州城真有那么多的粮草囤积？还有就是唐军的其他军队不会趁咱们南下之际，从后面给咱们包围了！”

颉利寻思了片刻，说道：“这两年咱们突厥人过的确实有些苦了，连年的蝗灾和雪灾，让咱们突厥人看不到希望。但我们也不能因为对方只有两三万人就掉以轻心……”

颉利看向下首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问道：“叔父，这次是否是一个机会？”

老人想了想说道：“还是稳妥一点儿，先让探马去探一下深浅，如果朔州真的是只有三万兵马和大量的粮草，咱们可以奋力一搏。”

“那其他部落……”

“这时候就无须考虑其他人了，咱们只要拿下朔州城，唐人其他军队自然会过来驰援，这时候咱们可以让其他部落跟在唐人军队后面进行骚扰，只要拖延他们的驰援就可以了！”老人用手指蘸了蘸酒水，然后在桌子上一边画着攻守态势，一边说道：“现在咱们目前有两个主要问题。

其一，就是咱们是否快速拿下朔州。

其二，就是其他部落是否会配合好咱们来一个里外开花……

不过，这些部落里，我比较担心突利所部，这一年来……”

“这一年来突利所部不听诏令！”

想起突利这个侄子，颉利就心中充满了怒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

颉利喝了一大口烧刀子，打了一下酒嗝，含带着些许怒气，说道：“来人……”

“属下在……”一名颉利的心腹起身回应道。

“向朔州城派出探马，摸清对方真实情况……”

“是……”

看到心腹走出大帐，颉利看着帐内的其他部族首领，沉声说道：“接下来每个部族出一半人马，，咱们凑齐十万大军，准备一举攻克朔州……

令外，各部族剩余的族人各自后撤五十里，如果此战我方占据优势，各位需全力以赴，如进入焦作状态，各位可以保全族人……”

“我等誓死跟随可汗……”

各部族首领看到颉利是准备要玩一把大的，自然兴奋的回应起来。

“错……错……错……”赵言德适时的打断的说道：“我等誓死追随天可汗……”

“我等誓死追随天可汗……”

“哈哈哈……！”这一刻颉利雄主的一面彻底显现出来，放声大笑的说道：“拿下朔州，直捣长安……”

……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兵法又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兵法更有云：“围魏救赵”，而此战，李靖要的是突厥人先出手……。

当大唐李世民与东突厥颉利各自在棋盘上落下关键一子时，北疆的战场局势，已然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根本性的攻守转换。

定襄城内，颉利收到了探马传回的详细情报：朔州城守军确实只有三万，粮草囤积于城西粮仓，防御重点集中在南门和东门。颉利心中大定，立刻下令，派遣三万精锐骑兵作为前锋，稳步向朔州推进，先试探唐军的防御底线。

朔州，中路大军大帐。

帐内悬挂着巨大的舆图，沙盘之上，小旗林立，标注着两军的实时动向。李靖听完踏白军（唐军侦察部队）统领的详细汇报，眉头微蹙，一边踱步思索，一边扫视着帐内的副将、校尉们。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忙碌的参谋部时，心中已有了决断，径直走了过去。

李靖俯身看着沙盘上代表突厥前锋的红色小旗，沉声道：“传令：左右两翼大军即刻停止推进，原地待命，等候中军号令，不得擅自行动！另外，八百里加急奏报长安——臣预判，颉利可汗会先派前锋试探朔州防御，甚至会倾尽主力全力攻城。

臣恳请陛下，无论朔州战况如何紧急，朝廷都不可派遣一兵一卒驰援！唯有等朔州城抵挡住颉利的第一波猛攻，待突厥军士气衰落、粮草渐乏之时，便是我六路大军全线出击、反击颉利之日！”

李靖顿了顿，语气沉重的说道：“还有，通报全军将士及民夫，每人都写一封家书或绝笔信，交由传令兵带回后方。告诉所有人，中路军在朔州，誓与城池共存亡，待诱敌深入之后，便会发起雷霆反击，必破突厥，还北疆一个太平！如此番打胜，每人都会有牛羊赏赐无数……！”

军令一下，帐内将校们立刻起身领命，快步走出大帐传达指令。参谋部的年轻学员们也纷纷行动起来，带着笔墨纸砚，挨个前往各营慰问，耐心替那些不识字的将士和民夫代写书信。

帐外寒风呼啸，雪花漫天，可大帐内外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决绝的信念——这一战，他们必将改写北疆的命运。

……夜凉如铁，北疆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刺骨。

负责监视突厥前锋的一期学员与五十名精锐府兵，趴在茫茫雪原的沟壑里，浑身裹着白色的麻布，却依旧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横刀与弓箭，指节冻得发紫，只能时不时抬起头，对着掌心急促地呼出几口白气，借着那转瞬即逝的温热搓揉几下，勉强维持着手指的灵活。

此次主动请缨出来查探敌情，李沐凡费了不少口舌。李靖本不愿让自己最看重的爱徒涉险，北疆战场凶险万分，突厥骑兵凶悍狡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耐不住李沐凡软磨硬泡，眼神里满是年轻人的锐气与求战欲，李靖终究还是松了口，临行前反复叮嘱，务必小心谨慎，以保全自身、传递情报为首要要务。

远处的旷野上，五千突厥前锋已经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正在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着。数十堆篝火熊熊燃起，橘红色的火光在雪夜里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将突厥士兵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们穿梭于帐篷之间，有的卸甲休整，有的喂养战马，有的擦拭兵器，马蹄踏碎积雪的咯吱声、士兵的吆喝声、器物的碰撞声，即便隔着数里地，也能隐约传到耳边。

李沐凡等人趴在沟壑里，大气不敢出，直到确认突厥人暂无进一步行动，只是就地扎营休整，才相互递了个眼色，趁着夜色与风雪的掩护，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陆续撤回了预先挖好的雪窝子。

雪窝子虽简陋，却也能挡住寒风。没有了漫天风雪的侵袭，窝里竟透着几分难得的暖意。李沐凡刚钻进去，小豆子便立刻递过来一个温热的陶碗，碗里是熬了许久的姜汤，还撒了些许驱寒的草药。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路暖到小腹，瞬间驱散了身上的不少寒气，冻得发僵的四肢也渐渐有了知觉。

“李校尉，突厥骑兵的甲胄大多是皮甲，少数精锐穿了铁甲，但数量不多。”

“还有他们的粮草驮队，约莫有百余匹骆驼和马匹，看起来粮草还算充足，但驮具简陋，怕是经不起长途奔袭。”

“我刚才看到队伍末尾，跟着不少背负长弓、身形矫健的汉子，看那架势，定是突厥的射雕手，箭术精准得很，咱们得多加提防。”

……李沐凡一边小口喝着姜汤，一边凝神听着众人的汇报，等所有信息汇总完毕，李沐凡思考了片刻，放下陶碗，说道：“诸位，根据探得的情况来看，突厥前锋并非一路而来，而是分作两拨。

第一拨是这五千普通骑兵，用来开路探路。第二拨将近有两万五千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射雕手，这可是突厥的精锐力量。”

李沐凡顿了顿，继续道：“颉利敢出动如此多的精锐作为前锋，绝不是单纯的试探。相信后续会有大规模的主力出现。

结合此前颉利可汗的部署和朔州的粮草诱惑，我断定，此次突厥人是铁了心要全力攻打朔州城，想要一战定乾坤！”

话音刚落，雪窝子里的众人皆是眼神一凛。

李沐凡继续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分兵行动。

苏定方、萧锐，你们二人率领一半人手，继续留在原地监视突厥前锋的动向，务必盯紧他们的后续部署和援军情况，有任何动静，马上回到朔州向大将军禀报！”

“遵令！”苏定方与萧锐齐声应道。

“剩下的人，跟我走！”李沐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说道：“咱们连夜向西北转移，赶往朔州与大同之间的咽喉要道，那里是与通漠道的交通咽喉。

那里地势险要，既能随时接应朔州，又能监视突厥的侧翼动向，一旦战事有变，马上向大同发送信号。也好及时策应，绝不能让突厥人安心攻城！”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好装备，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潜伏在雪原深处，另一队则跟着李沐凡，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能在史书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物就没有简单的。尤其是历经隋唐两朝的突厥人更是经验丰富的很。

或许史书上只说明了李靖率领三千玄甲军奔袭定襄，但谁又能保证在此之前颉利那边有没有试探性的攻击，以探虚实呢！

这不，突厥的前锋大军还没有进入朔州腹地，对方的狼骑探马已经扩散到了朔州与大同的咽喉要地。

李沐凡等人趴在山梁上看着几十骑突厥骑兵，慢慢悠悠的查探着一草一木便放下心来。

于是对着武元庆小声说道：“你领着一队人马去通漠道李绩李将军那里，将具体情况说明，然后就在那里待着。相信李绩大将军会有下一步行动……”

“凡子……！”武元庆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你们呢？你们才十几人……”

“你傻不傻？”李沐凡给了武元庆一个**斗，然后笑骂道：“你话带到了就行。对了把炒粉和腊肉留下一半。我们再监视一阵子，如果没有过来送信，就说明颉利此次专注攻打朔州城。我们就直接潜回去……

如果对方久攻不下，要么等待李绩大将军的夹击，要么迅速退回定襄城……赶紧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