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守山犬 第102章 和尚探口风，老爹准备出征

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兴善寺的住持领着两个徒弟在纪念碑广场踌躇了许久，也没决定是否去觐见李世民。

从清晨放榜的那一刻开始，直至现在皇家军事学院的新学员与亲属分享喜悦，住持听到了勋贵百姓们的各种议论，唯独没有关于世家官员和碰你被抓的事情，尤其关于小李驸马家里的事情更是没有一个，有的只是积极向上的一面。

有的时候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但做了坏事的人则在这种情况下越发不安，因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这关乎着皇家的大忌！皇家要不处理这件事儿都怪了，可是皇家和朝廷愣是一句话没有，住持心里忐忑不安啊！

接下来是春风如沐的揭过这件事，还是暴风骤雨般的雷霆打击……哎！

正在住持胡思乱想的时候，净觉小声的提示道：“师傅，军校一期的人出来了，那个李驸马应该在后面……”

“阿弥陀佛……”住持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过去探下口风，你二人要控制好自己，不要因对方的言语而犯了嗔戒……”

“阿弥陀佛……贫僧大兴善寺住持，想与李施主闲谈片刻，可否……？”

与苏定方、萧锐等人嘻嘻哈哈的李沐凡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定睛看去，原来是一老两小三和尚。老和尚面容慈和，眉眼间带着出家人的淡然，身后两个小和尚却显得有些拘谨，双手紧紧攥着僧袍下摆，活像两个怕生的小胖墩。

李沐凡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哦？大兴善寺的住持？大师找我闲谈，不知是为了寺里的香火，还是……为了弥补我的心灵创伤？”

此话一出，熟悉李沐凡为人处事风格的程处默、李崇义等人顿时来了兴趣。上一次李沐凡这么说话还是去年年底世家子出言不逊的事情，这次与和尚有了瓜葛，所以一个个的做起了吃瓜群众。

大概知道内情的萧锐则脸上浮现了担忧的表情，自己阿耶阿娘信佛，但和尚们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是过了，如果真的惹毛了自己这小连襟，怕是不好办啊！

“我寺有错在先……”住持叹了口气，“可否单独闲聊一下……”

“这还差不多。”李沐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越聚越多的同窗们，就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闲聊，明儿见……”李沐凡说完便下了马向着纪念碑走去。

纪念碑前，李沐凡脱下头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几人，无奈的摆了摆手：“啥事儿没有，就是谈经论道……”

“阿弥陀佛……”看到小李驸马这么随心随性的样子，老和尚便也盘腿坐在一旁，轻声的问道：“李施主不知朝廷那边可否有了论断？”

“看你们的态度了……”李沐凡看着广场周围久久不散的人群，问道：“大师，你看那些十几岁考上皇家军事学院的少年，他们过段时间就要与大军一起北上，与突厥人一决死战，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

“出家人不问世事，却也知家国二字重逾丘山。只是……”老和顿了顿，抬眼看向李沐凡，眼底藏着一丝探究，“施主此刻问起这些，莫不是与朝廷的论断有关？”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沐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话总没错吧？”

李沐凡顿了顿，忽然偏头看向身旁静坐的老和尚，眼底多了几分探究：“我倒想起件事，佛教该是汉朝传进中原的吧？那白马寺，便是天下第一座佛寺。从汉到如今，几百年光阴，改朝换代时你们在做什么？汉人衣冠南渡、背井离乡时你们在做什么？”

纪念碑广场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李沐凡突然眼神锐利的看着老和尚：“还有那年月，汉人被当做两脚羊宰割时……你们，又在做什么呢？”

一时间二人像是在一个封闭空间似的，只剩念珠悬在指间的轻响，老和尚始终垂着眼，没接话。李沐凡也没等回答，喃喃自语：“佛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寺里的佛像，为何要镀上一层又一层金身？难不成金身裹着，佛才看得见人间苦？”

“你看那城外的纪念碑，”李沐凡忽然抬手指纪念碑，“上面刻着的先贤，要么着书立说，给后人留下经世济民的学问。要么舍生取义，把精神刻进华夏骨血里。还有祭坛旁躺着的那些战士，他们拼了命，不过是想让华夏百姓不用向外辱低头下跪。可你们佛教信徒，却对着泥塑木雕的佛像一跪再跪，这又是为何？”

说着，李沐凡猛地扭头看向老和尚，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小子我总角之龄，涉世未深，却也懂得父母养育要报、师长教诲要记，这是做人的根本。可你们佛教却说要断亲绝俗，连父母儿女都不认，这难道不是断了三纲五常、丢了人伦？”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添了几分逼问：“若是外敌举刀杀到眼前，当着你的面斩了你的亲人，你是该念阿弥陀佛，还是该拿起刀护着他们？还有……

若这大唐百姓都信了佛，个个都去清修，谁来种田织布？谁来练兵守土？到时候，又有谁能供养你们这些出家人呢？”

老和尚仍然不开口，李沐凡回想着上一世刷抖音时看到过的一个视频，里面讲的是一个老人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去世，周围的旅客都远远的躲开了。这时一位身着简朴的僧人拉起老人冰冷的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双手合十诵经，开始为老人虔诚的超度。用他自己的方式，为老人送别了最后一程。旅客们见此也纷纷站起来目送老人……

李沐凡收回思绪，再看向老和尚时，语气里的锐利淡了些：“我曾见过往生的僧人，在无人敢靠近的生死面前，用他的方式守着一份慈悲。只是不知，这份慈悲，在家国危难时，又该落在何处？”

“好了，大师咱们就聊到这吧……”李沐凡起身晃了晃身子，然后骑上枣红马，在临走前说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不如让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吧……

驾……”

“阿弥陀佛……”看了看李沐凡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纪念碑上的孔孟，老子的名字和形象。老和尚对着两个徒弟招了招手，然后静静的离开了。只不过这时老和尚的背影有些驼了，他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不仅仅是大兴善寺，甚至整个大唐的寺庙都躲不过去。唯一的办法只有主动向陛下和朝廷交出所有的身外之物了！

可这件事就是好办么？难上难啊！人多了思想也变得杂乱了，或许通过这次机会，精简一下或许会更好吧！

……

家里还是那么的温馨，回到家后李沐凡就一边吃着饭一边给老娘讲解着军衔的作用。当说到自己是真正的六品官后，李赵氏开心的说道：“咱家的俸禄又多了，李家村那边年后还得建房子，要不然粮食都装不下了……”

看着老娘像个财迷似的，李沐凡问道：“娘，与皇家合作酒水的收入怎么样？”

“为娘也不知道具体的收入”李赵氏想了想说道，“但前几天我去东西市溜达的时候，听说这酒水不仅关中这边卖的好，就连陇右，河北道、河东道的销量都很不错。尤其是真多西域胡人都大批量的订购了酒水，然后抓紧出发了。今年的分红应该不错吧……”

李沐凡：“北方冬天寒冷，高度酒水肯定畅销。对了幽州那边的店铺怎么样？”

“好啊，尤其是咱们的茶叶销量特别好！”李赵氏夸奖道，“金豆（李忠信）来信说：那些部落买了咱们的茶叶，都是一筐一筐的买。他们不管什么好茶坏茶的，他们拿回去往马奶羊奶里一扔，然后就喝那种茶……”

“噗嗤……咳咳咳！”

老娘的话差不点让李沐凡呛到，一旁的婵儿婉儿赶紧又是给拍后背又是给倒水的，可给两个丫头忙乎坏了。

两个小丫头之所以这么的献殷勤，还不是因为李沐凡的官位达到了六品。在这大唐，六品官便能合法纳两房妾室，这可是天大的指望。她们俩打小就跟着李沐凡，从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心里早就把自己的将来和少爷绑在了一起。

先前跟着夫人去别家赴宴时，她们就瞧见过那些官员家的公子刚得了品级，府里便忙着挑拣合适的丫鬟抬为妾室，晚一步的，连边都挨不上。她们可不想落人后，如今少爷正是步步高升的时候，眼下多尽心伺候，把少爷的喜好摸得透透的，将来才能稳稳占住这两房的位置，总好过将来被外头不认识的女子抢了去。

李沐凡顺了顺气，然后翘着嘴角说道：“娘，这把茶放到羊奶里这么受那些部落的人欢迎，那咱们也捣鼓捣鼓？兴许咱家又能整出来一种饮品呢！”

“这个茶和奶放到一起能好喝？”李赵氏有些心动了，自家要是能弄出新的饮品，那么以后的开元通宝会大大的有！

“娘，您的肚子这么大了，总出去也不方便是吧。我爹和我也怪担心的……”李沐凡说道，“您还不如在家捣鼓一下这个奶茶呢！到时候往里面加一些糖啊，果子什么的，兴许真就能行……”

“行，那为娘就试试。你先吃着……”李赵氏起身就吆喝着丁嫂和两个小丫头去折腾了。

傍晚老爹李敢当领着柱子和小豆子兴冲冲的回来了。晚饭时老爹举起酒杯说道：“刚接到军令，咱们这支玄甲军千人队，三日后就要押运粮草北上陇右。我走之后，家里大小事，你们都听夫人和少爷的安排。

老忠，家里的生意你就看着点儿，喝一杯……”

坐在下首的老忠叔立刻挺直腰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淌下也不在意，他拍着胸脯大声应道：“老爷您尽管放心！家里的铺子、作坊，某定当盯紧了，一丁点儿差错都不会出！”

李敢当微微颔首，又给自己满上酒，转向坐在另一侧的舒老和邢老，语气多了几分郑重：“府里的安全，还有夫人、少爷的安危，就全靠二位了。”

舒老和邢老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他们是残缺之身，李家给了他们做“人”的尊严，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成为供奉，更没想到会有自己的小院子和钱，有了这样的日子便是舍命也甘愿。两人将酒杯放得极低，与李敢当的杯子轻轻一碰，齐声应道：“老爷放心！”“我二人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府里出半点岔子！”说罢，两人仰头将酒喝干，杯底朝天，再无二话。

男人间的承诺从不需要太多言语，一杯酒，一句话，便是掷地有声的托付。

夜，李沐凡的院子里，李敢当抚摸了一下儿子锁子甲上的肩章，心满意足的说道：“以后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了，可不能辜负了陛下的爱戴……”

“爹，您放心，儿子心里有数。”李沐凡转身走向靠墙的书柜，拿出两个精致的白瓷罐，罐子口封着油纸，还系着青绳。李沐凡将罐子轻放在书桌，指着红色字条说：“左边这个是孙神医亲配的金疮药，伤口深了敷上，愈合得快。右边黑色的这个是我前些日子捣鼓出来的酒精，用最烈的酒反复蒸馏出来的。若是受伤，先止血，再拿干净的布蘸着酒精擦伤口周围，能防着伤口发烂化脓。”

“行，这个我收着了！”李敢当把两个罐子揣进怀里，然后起身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陪你娘唠嗑，让她宽心……”

看着老爹雄壮的背影，李沐凡翘着嘴角喊道：“爹，争取弄个一颗星……”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还能让儿子给比下去了……哈哈哈！”李敢当的粗犷的笑声在偌大的府中回响着。

脚步声渐远，但那笑声却似乎一直留在院里，这大抵就是一家之主的模样，哪怕不说什么大道理，只一个背影、一声笑，便足以撑起全家人的底气。

这一夜，与李沐凡家的温馨不同的是，长安许多人家都在庆祝着，他们哭着，他们笑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