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守山犬 第110章 雪朝定策，北伐誓师

“女官……赏！稳婆……赏！府里的都有赏！”

话音刚落，庭院里顿时响起一片谢恩声，连空气中都飘着喜气。

当老忠叔捧着沉甸甸的赏赐送到孙思邈面前时，却被老人摆手拒绝：“凡子心意老朽心领，这赏赐便不必了。”

李沐凡知道孙神医素来清高，不愿受俗物牵绊，便笑着改口：“既如此，那这钱便当做晚辈捐给医学院的，权当为钻研医术添份力。”

孙思邈听闻这话，眼中露出赞许，捋着胡须笑呵呵地拱了拱手：“公子有这份心，老朽便却之不恭了。”说罢，才带着徒弟慢悠悠离去。

送走孙神医，李沐凡转身去了后厨。亲自挑选了当归、红枣、黄芪老母鸡等食材，做了一道养血补气的鸡汤。端着食盘送到娘亲房门外，把鸡汤递给丁嫂和花娘，又问了一下情况才放心地转身回了书房。

书房里，烛火明亮。李沐凡铺开宣纸，研好墨，提起笔便疾书起来。信里满是喜悦，从妹妹降生的时辰，到娘亲的状况，一字一句都透着真切，只盼着这封信能快马加鞭送到陇右，让远在前线的老爹第一时间知晓这份天大的好消息。

与此同时，李府的一栋房子的房顶，舒老和邢老正对着一碟猪头肉、一碟酥脆的蚕豆把酒言欢着，酒葫芦碰在一起，发出砰砰的声响。

舒老抿了口酒，眯着眼笑问：“老邢，怎么样？在这儿的日子，比你当初想的舒坦吧？”

“嘿嘿，何止是舒坦，简直是神仙日子！”邢老咂了咂嘴，脸上满是满足，“当初皇后娘娘让我来李府，我还琢磨着，怕是和其他老兄弟一样，去皇室宗那里伺候人，哪成想，来了这儿竟是享福的。

每日不用操心杂事，有好酒好肉，主家待咱们也敬重，这样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可不，当初我跟你说来李府准没错，这话没骗你吧？”舒老笑着挑眉，看着邢老夹起一片猪头肉细细品味，又补充道，“如今主家又添了个小娘子，往后李府的福气更盛，这门槛啊，怕是要被上门道贺的人踩烂咯！”

“哈哈哈，可不是嘛！”邢老跟着笑起来，随即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这几天皇后娘娘和那些国公夫人们肯定要登门，咱们得提前跟府里的侍女们叮嘱几句，让她们多注意言行举止。平时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说笑笑倒无所谓，可当着贵客的面，绝不能失了李府的门风。”

“是这么个理儿！”舒老重重点头，语气也郑重起来，“老爷在陇右，少爷过些日子也要跟着大军北伐，家里的事，咱们两个老东西得替他们看好了，绝不能出半点岔子。”说罢，两人又碰了碰酒葫芦，一口酒下肚，眼底满是对李府的忠心与担当。

温暖的后厨里，老忠叔听完两名侍女的报账后，从银豆手中拿过两贯钱，交给两个侍女，说道：“咱们李府多了一个小姐，这代表着主家会越来越兴旺。

一人一贯钱，这是少爷赏给你们的……”

“谢谢……少爷……谢谢老忠叔……”两位侍女美滋滋的接过了钱串子。

“不用谢我，谢谢老爷夫人少爷就成……”老忠叔看到人都齐了，就说道：“大家也忙乎了一天了，咱们也借着这个喜庆，好好的吃一顿……”

太极宫，立正殿。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倒了一杯茶，小声的说道：“二郎，凡子真的非去不可么？李敢当在陇右帮你看着玄甲军，凡子这又要跟着大军北上。这李赵氏刚生产完，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吧？”

李世民指尖重重按在御案的羊皮地图上，指腹碾过标注“突厥”的墨痕，那双曾扫平天下的眼眸此刻眯成两道锐光：从去年开始，朕便与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诸公在御书房彻夜推演北伐。今年粮草已经全部囤积完毕，工坊赶制的弩箭堆成了山，连突利可汗那边的暗线都已铺实。

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朕当着那些老家伙的面立了誓，北伐功成之日，必论功行赏，让他们有万亩草原可以放牧，可以传给子孙后代？如今万事俱备，只差领兵北上的最后一步！”

这次不仅李敢当父子会出征，姐夫柴邵，程知节，尉迟恭他们家的男丁都会倾巢而出。朕也会让承乾……”

“二郎！”长孙皇后惊得起身，银壶“当啷”一声撞在案上，茶水溅出些许，“承乾是太子，国本所在，怎能轻易涉险……”

李世民握住爱妻微凉的柔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放缓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这是朕的决心，也是大唐的国运所系。承乾不会去前锋陷阵，只会留在中军大营，替朕鼓舞士气。”

李世民望着长孙皇后焦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朕要让全军将士知道，朕虽因九五之尊无法再像当年那样冲锋陷阵，但太子会代表朕，与他们一同坚守在前线！朕要给他们一个必胜的信念，大唐的储君与他们同生共死，这场北伐，我们必赢！”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中军大营有李靖、李绩他们坐镇，一定会护得承乾万无一失。凡子那边，朕也会嘱咐李靖多加照拂，待北伐功成，他们父子、君臣，自会平安归来，与家人团聚。”

听到夫君这么说，长孙皇后便安心下来：“那就好……”

李世民：“观音婢，这两天你可以召集一下那些国公勋贵们的夫人去看望一下李赵氏，同时也给她们说说，这次男人们全部出动，家里的大事小情就让她们多担待一些，如果受了委屈什么的，你就出面给解决一下。”

“二郎放心吧……”

……

在家待了三天的李沐凡，看到皇后娘娘领着一大群国公、勋贵的夫人们打起各自的仪仗来到家里看望母亲和妹妹，就放心了下来。

这次国公勋贵家眷们一起出动，不说轰动了整个长安，最起码整个长安城北面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了皇帝的亲家，骑都尉李敢当家里喜添千金。

李沐凡心中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他清楚，长安城素有“仪制见身份”的规矩，皇后亲率勋贵家眷登门道贺，这般阵仗绝非寻常的邻里往来。不说整个长安城为之轰动，至少城北坊市的百姓都看得明白：这不仅是对李家添丁之喜的庆贺，更是陛下与皇后对李敢当父子的信任与看重。毕竟，能让皇家与满朝勋贵同时瞩目，这份荣宠，在长安城里可没有几家。

李沐凡这边领着婵儿婉儿还准备热情的招待一番时，长孙皇后便开口道：“凡子，陛下让我给你捎句话，现在军校和军机处那边正是关键时刻，需要你去帮忙参谋。家里这边有我们就行了……放心！”

“嗯，我和娘亲说一声……”李沐凡扭头掀开帘子刚进了客厅，就看到娘亲在丁嫂和花娘的搀扶下从卧房里走了出来，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赵氏笑了笑，说道：“凡子安心去忙，娘现在身体好的很！快把娘娘迎进来……”

这时候不是李赵氏托大，而是女人没出月子见不得风寒，所以只好如此了。

李沐凡把长孙皇后和诸位勋贵的家眷迎进客厅后，便收拾了一下就快马加鞭的向着军校跑去。

……

长安初雪，落絮般漫过朱雀大街，将太极宫的琉璃瓦覆上一层薄白。往日按例休沐的朝会临时召集，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踏雪步入太极殿，靴底碾过积雪的轻响，在肃穆的殿内格外清晰。

李世民端坐龙椅，先是询问了一下内阁关于巡查组的情况，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目光陡然扫过殿中众臣，沉声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有一事宣告……

朕决定北伐突厥……！大唐初定，突厥势炽。太上皇以生民为念，欲令休养生息，乃忍辱负重，暂事突厥，输贡称臣。朕初登大位，颉利可汗兵临渭水，朕亦不得已而订盟约，此非独朕之耻，实乃大唐之奇耻也！朕每念及此，常夜不能寐，心有戚戚，誓欲一日雪此辱、涤此耻。今国富民强，将良兵锐，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朕决意发师北伐，讨彼突厥，必荡其巢穴，歼其顽凶，以慰宗庙，以安万民，一雪前耻，复我大唐天威！”

李世民声音落下，殿内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整齐的呼应：“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往日文武两派因政令相争、勋贵世家为利益相斥的芥蒂，在此刻尽数消融。突厥扰边多年，渭水之盟的耻辱刻在每个大唐臣子心头，加之此前朝廷整饬军备、囤积粮草的动作早已铺垫，众臣皆知皇帝北伐之心已决，此刻唯有齐声应和，无一人敢有异议。

李世民望着群情激昂的百官，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抬手示意内侍传旨。大监张阿难躬身上前，立于殿阶之上，尖细却有力的嗓音响彻殿宇：“大唐皇帝令——”

“命军机处二星上将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

“命军机处二星上将李绩为通漠道行军总管！”

“命一星上将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

“命一星上将柴邵为金河道行军总管！”

“命一星上将程咬金为陇右道行军总管！”

“命大唐皇家军事学院分成五组进驻各路大军，负责参谋事宜……”

“本次北伐……合军十万，由李靖总领，准备与突厥决战！”

话音未落，身着明光铠的五员大将和身着锁子甲的李沐凡，阔步出列。甲叶碰撞间，哗啦作响的脆响里满是压抑多年的激昂……。六人齐齐跪于殿中，声如洪钟：“臣遵旨！”

待六人起身归列，张阿难再次扬声：“大唐皇帝令……

命一星上将李大亮、张亮、张世贵、长孙顺德、李道宗各领一卫兵马，配合巡查组巡视天下，镇抚州府，安定后方！”

“臣……遵旨……！”

李大亮等人亦快步出列，躬身领旨，动作利落不含半分迟疑。

最后，张阿难的声音愈发郑重：“一星上将秦琼、尉迟恭，统领六卫府兵与北衙禁军，共守长安！”

秦琼与尉迟恭相视一眼，铁甲铿锵间屈膝行礼，那沉稳的姿态，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让殿内众臣更添安心——有这两位猛将镇守京畿，前方将士方能无后顾之忧，全力北伐。

大朝会的激昂余韵未散，内阁重臣、军机处与十六卫大将军便接踵步入甘露殿。殿内暖炉燃着松节，烟气袅袅，与殿外的风雪寒气隔绝两重天地。

众人按位次落座，李世民已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太极殿所颁旨意，乃对外昭示的北伐方略，另有两道密令，与众卿交代。”

他目光扫过众将领，最终落在侯君集身上：“侯君集听令……

着你独领五千轻骑，星夜赶赴鄯州屯驻待命。此番北伐，六路大军主攻突厥，你部为侧翼奇兵，若战局生变，需第一时间响应陇右道行军总管程咬金的调度，或驰援、或迂回，务必衔接顺畅。”

侯君集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此前未能跻身六路主力的遗憾一扫而空。他猛地起身，甲胄碰撞声清脆利落，躬身行礼时声音里满是振奋：“喏！臣必不负陛下所托，鄯州一线，绝无差池！”

李世民微微颔首，转而看向立在另一侧的段志玄，说道：“段志玄，命你率一卫完整兵马进驻沙洲，与陇右道形成掎角之势。吐谷浑素有反复，需严加提防。

若安分守己，你便整军与陇右道合兵，北上协同震慑西突厥和薛延陀，断其与颉利可汗的勾结。

若吐谷浑敢趁火打劫，觊觎我大唐边境，你便直捣其腹地，与侯君集部前后夹击，让他们知晓招惹大唐的代价！”

“喏！臣定扼守沙洲，既防吐谷浑作乱，亦护陇右道后路无忧！”

两道密令颁下，殿内一时静无声。李世民抬手抿了口热茶，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对朕的部署，还有什么疑问？”

“微臣有奏！”侯君集率先起身，再次躬身行礼，笑着说道：“陛下，北伐六路大军皆配有参谋部，僚属齐备、谋划周全。臣所领五千轻骑虽是奇兵，却也需精细推演战局、调度粮草，恳请陛下恩准，为臣这一路也配置参谋部，以助决策……”

话音刚落，段志玄也起身附和道：“陛下，微臣附议。沙洲地处边陲，既要防备吐谷浑，又要策应陇右道，局势错综复杂，有参谋部辅佐，方能更精准判断形势，微臣也恳请陛下准予配置。”

“你俩就偷懒吧……”李世民笑了笑，然后看向便宜女婿：“凡子，军校那边的一期学员，可否临时抽调些许，补入两位将军的参谋部？”

李沐凡行了一礼：“回陛下，可！军校一期学员平日课业中，每逢推演战略、策划战术，皆为随机组队，意在锻炼应变与协作之力。

实战经验虽浅，却熟谙参谋流程、精于沙盘推演。如今六路大军参谋部已各有配属，臣可从剩余学员中，为侯将军与段将军各抽调十名，组成专属参谋部，协助二位将军处理军情、拟定预案。”

他话音刚落，侯君集与段志玄脸上皆露出满意之色，二人对视一眼，均觉此番出征底气更足。殿内众臣见状，亦无异议，只静静等候李世民最终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