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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小半日。
前方，原本狭窄的甬道豁然开朗。
一股带着潮湿霉味的气流迎面扑来，夹杂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人声和金铁交鸣之音。
“有人？”
顾凡耳朵一动，原本萎靡的神色瞬间一扫而空。
他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剑，而是迅速调整呼吸。
三人一猪悄无声息地摸出甬道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溶洞。
此时，这片遗迹中正上演着修仙界最经典的戏码——杀人夺宝。
“烈火谷办事，闲杂人等滚蛋！”
一声嚣张至极的暴喝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
只见在广场中央的一座石台上，五名身穿赤红色道袍的修士正结成战阵，将另外一波看起来像是散修的人马死死压制在角落里。
那五人出手狠辣，每一道法术都带着灼热的火浪，将周围的空气烧得扭曲变形。
“是烈火谷的人。”
慕晴雪的瞳孔瞬间收缩，一股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玄水门与烈火谷，一水一火，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世仇。
在青云山脉这一亩三分地上，两家弟子见面，从来都是不废话直接开片。
“领头那个……好像有点眼熟。”
顾凡眯起眼睛，借着掩体观察。
那五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
他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那双三角眼里透出的阴狠却让人很不舒服。
此时他正操控着一只火焰凝聚的巨爪，戏耍般地拍击着那几个苦苦支撑的散修。
“赵峰。”
慕晴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烈火谷内门弟子，聚气境六重。此人阴险狡诈，最喜虐杀。”
“六重？”
顾凡挑了挑眉，“那确实是个硬茬子。不过……”
他的目光越过战圈，落在了那座石台的中央。
那里，生长着一株通体赤红、形如火凤的小草，周围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
“凤血草？！”
慕晴雪低呼一声，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那是筑基丹的主药之一！”
“我就说这帮玩火的怎么跟疯狗一样。”
顾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的疲惫瞬间被贪婪……啊不，被“为民除害”的正义感所取代。
“那几个散修快撑不住了。”
张烈握紧了拳头，有些按捺不住，“凡哥，路被他们堵住了，咱们冲过去？”
那座石台后方，隐约可见一条通往上层的通道。
烈火谷的人不仅是为了抢药，显然也是为了封锁出口，独吞这里的机缘。
“冲？那是莽夫才干的事。”
顾凡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力求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那么一点点。
“咱们是文明人，要先礼后兵。”
顾凡拍了拍背后的巨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再说了，墨翟前辈教导我们，要‘兼爱非攻’。咱们得去给这群没文化的野蛮人上一课。”
说完，他在慕晴雪和张烈惊愕的目光中，竟然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从掩体后走了出去。
……
“还有谁？！”
赵峰狂笑一声，随手一道火蛇术，将一名试图突围的散修轰飞出去。
那散修惨叫着滚落在地，胸口一片焦黑，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群废物，也配染指凤血草？都给我死在这里当肥料吧！”
赵峰眼中凶光毕露，正准备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
“咳咳……那个，打扰一下。”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这充满杀戮气息的战场。
赵峰手上的动作一顿，猛地转头。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着上半身、背着一块黑色“门板”的奇怪青年，正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一个虽显狼狈却难掩绝色的女子，以及……一头猪？
这是什么奇葩组合？
赵峰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在慕晴雪身上定格。
“慕晴雪？！”
赵峰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便是狂喜，“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堂堂玄水门的冰山仙子，竟然落魄成了这副德行！”
他上下打量着慕晴雪，目光充满了侵略性，“怎么？这是掉进深渊，摔坏了脑子？竟然跟两个乞丐混在一起？”
“你找死。”慕晴雪眼中寒芒一闪，手按剑柄。
“别冲动，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打打杀杀。”
顾凡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即将暴走的慕晴雪。
他转过身，一脸和善地看着赵峰，甚至还极其有礼貌地拱了拱手。
“这位……红毛兄。”
“你叫谁红毛兄？！”赵峰大怒。
“啊，抱歉，看你穿得跟个大红包似的，一时眼花。”
顾凡毫无诚意地道歉，“在下顾凡，一介……路过的和平爱好者。这几位朋友，我看你们打得挺热闹，但咱们修仙之人，讲究的是以和为贵。”
顾凡指了指石台上的凤血草，又指了指那个被堵住的出口。
“你看，这草呢，乃是天地灵物，有德者居之。这路呢，也是大家的路。不如这样，你们把路让开，把草留下，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岂不美哉？”
全场死寂。
那几个幸存的散修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凡。
这人脑子有病吧？
跟烈火谷的人讲道理？还要人家把草留下？
赵峰更是气极反笑。
他像看一只蚂蚁一样看着顾凡，身上属于聚气境六重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赵峰手中凝聚出一团赤红色的火球，温度之高，连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杂碎。本来想先杀了那几个废物，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
“唉。”
顾凡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孺子不可教”的遗憾。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顾凡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胸前用来固定巨剑的布条。
“墨翟前辈说得对，非攻，非攻……但如果对方听不懂人话，那就只能用一种更加通俗易懂的语言来交流了。”
“去死吧！”
赵峰懒得再听这疯言疯语，手腕一抖，那团火球呼啸而出，直奔顾凡面门！
这一击，他又快又狠，显然是打算直接将顾凡的脑袋轰爆。
“凡哥小心！”张烈惊呼。
慕晴雪也下意识地想要拔剑。
顾凡双手反握背后的剑柄，腰马合一，像是在抡一把锄头，又像是在拍一只苍蝇。
“走你！”
轰！
那把宽大的黑色巨剑，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风压，从顾凡背后抡了一个半圆。
剑身未至，劲风已至！
“砰！”
那团气势汹汹的火球，在撞上剑身的瞬间，就像是一颗脆弱的鸡蛋撞上了石头。
直接被打爆了！
无数火星四溅，却连顾凡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烧着。
而那把巨剑去势不减，带着那股恐怖的惯性，直接拍在了赵峰……身前的灵力护盾上。
但赵峰毕竟是精英弟子，反应极快，在火球被破的瞬间就祭出了一面赤红色的法盾。
“铛————！！！”
一声如同洪钟被敲碎的声音。
“咔嚓！”
那面神器法盾，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什么？！”
赵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顺着法盾传来，双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胸口如遭雷击。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赵峰整个人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被这一剑硬生生地拍飞了出去！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叫嚣的另外四名烈火谷弟子，此刻全都保持着施法的姿势，僵在原地，像是中了定身术。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手持黑色巨剑、一脸淡然的青年，又看了看远处那个生死不知的大师兄。
那一剑……是什么鬼？！
“这就是……重锋无工？”
慕晴雪喃喃自语，眼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看清了，刚才顾凡那一击，根本没用全部灵力，纯粹就是靠那把剑的重量和恐怖的肉身爆发力。
这就是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顾凡缓缓收回巨剑，将它重重地往地上一顿。
“咚！”
地面一颤，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顾凡单手扶着剑柄，另一只手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发型，目光扫过剩下那四个已经吓傻了的烈火谷弟子。
“现在。”
顾凡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兼爱非攻’的道理了吗？”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有说服力……”
顾凡轻轻拍了拍那宽厚的剑身，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那我这兄弟‘德斧’（德服），可能脾气不太好。”
那四名弟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
连聚气境六重的大师兄都被一门板拍飞了，他们上去不是送菜吗？
四人连句狠话都不敢放，转身就跑。
“切，没义气。”
顾凡撇了撇嘴，也没去追。他现在的体力，挥出刚才那一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就要露馅了。
他强撑着一口气，保持着那个“绝世高手”的造型，直到那几人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
“呼……”
顾凡身子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赶紧扶住剑柄才勉强站稳。
慕晴雪连忙过来扶着。
“妈的，这一剑差点把腰给闪了。”
顾凡龇牙咧嘴地揉着老腰，冲着目瞪口呆的张烈招了招手。
“愣着干啥？打扫战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