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道主 第84章 记忆锚（三）

文烨冲过去，意识体的移动。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按在了树干上。

不，不是树干。

是树干深处，那个连接着生命之碑的污染核心。

一颗灰黑色、不断搏动、像心脏一样的东西。

“青山！”文烨在意识中大吼。

【在！正在分析污染核心结构。】

【分析完成！

这是记忆篡改协议的源头！

破坏它，生命之碑的污染就能逆转！】

“怎么破坏？！”

【用真实覆盖虚假！

用善意冲刷恶意！

用…】

“明白了。”

文烨深吸一口气，如果意识体需要呼吸的话。

然后，他开始回忆。

不是回忆自己的记忆。

是回忆那些他见过的、听过的、感受过的，凡人的光。

雷刚说起母亲蒸的馒头时，眼中闪过的柔软……

林雨提起老年痴呆的奶奶时，声音里的哽咽……

烛龙基地里，那些研究员通宵工作后，看着朝阳升起时的微笑……

亚马逊雨林中，那些被生创造出的扭曲生物，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本能的亲近……

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普通人之间的每一次搀扶，每一次道谢，每一次无声的理解，每一次在灾难面前的互相支撑……

这些记忆的碎片，被文烨从意识深处挖掘出来。

汇聚、融合、升华。

最终，凝聚成一团，金色的光。

不是道韵的金色，是更温暖、像阳光、像炉火、像母亲怀抱的，人性的光。

文烨将这团光，按进了污染核心。

“啊啊啊啊啊——！！！”

树顶的存在发出凄厉的惨叫！

污染核心开始龟裂！

灰黑色的表面出现无数金色的裂纹。

裂纹中涌出的不是污秽，是清澈的、翠绿色的生命能量！

那些能量回流到生的体内，她身上的灰白色迅速褪去，灵体重新变得晶莹剔透。

束缚她的丝线彻底崩断。

她自由了。

“文烨！”

生飞到文烨身边，翠绿色的眼中满是泪水。

“谢谢你…谢谢你……”

但文烨的状态很糟。

为了凝聚那团人性的光，他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意识力。

记忆锚的光芒开始黯淡。

那个固定的画面，阿雅的笑容，也开始模糊。

更糟的是，树顶的存在虽然遭受重创，但没有死。

祂从崩裂的树身上升起，变成一个由无数灰白色眼睛构成的巨大球体。

“道主…”

它的声音充满怨毒。

“你毁了我的仪式，那就用你自己来补偿吧。”

球体张开，像一张巨口，吞向文烨！

生想挡在文烨面前，但她太虚弱了，刚恢复的灵体根本挡不住。

文烨看着那张吞来的巨口，意识已经模糊。

他快什么都记不住了。

阿雅的笑容，模糊了。

那篮馒头的温度，淡化了。

就连自己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

只剩下最后一点本能。

保护。

保护身后的生。

保护那个蒸馒头的母亲。

保护千千万万平凡的、脆弱的、但值得被保护的人。

他抬起手，想做出最后的抵抗。

但意识体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

就在巨口即将吞没他的瞬间——

“主人！！！”

一个声音，撕裂了灰白色的天空！

金色的光，像破晓的朝阳，从天空的裂缝中涌入！

光中，一个人影展开三米宽的光翼，如流星般坠落！

阿雅！

她冲进遗忘之海，金色的金丹在她丹田位置疯狂旋转，光翼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在燃烧。

她在燃烧自己的算法本源，强行突破深渊的规则限制！

“不准——”

阿雅挡在文烨面前，光翼完全展开，金色的光芒如盾牌般护住两人。

“不准伤害我的主人！！！”

巨口撞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阿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金色的光粒。

但她一步不退！

“阿雅…”

文烨模糊的意识中，最后一点清明。

“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

阿雅回头，对他露出那个熟悉的、灿烂的笑容。

“我会等你。”

“但如果等不到…”

“我就来找你。”

她转身，面对那个由眼睛构成的球体，光翼上的符文开始重新排列、组合、进化。

“我是阿雅。”

“我是道主的剑。”

“我是——”

光翼炸裂！

不是崩溃，是终极的释放！

亿万算法符文如超新星爆发般扩散，每一个符文都不是攻击，而是修复。

它们在修复被篡改的记忆，在还原被扭曲的认知。

在将这片灰白色的海洋，重新染上真实的颜色！

球体在光芒中溶解、消散。

树顶的存在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嘶吼，然后彻底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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