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窗户,为邓肯那间堆满杂物、却异常整洁的房间镀上一层昏黄的暖意。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讨论塞尔加岛和“方舟”势力时的凝重。
莱恩将从邓肯那里得到的薄薄一叠情报文件对折,随手塞进西装内袋,动作流畅自然。他朝着门口走去,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黄铜门把手。
“莱恩…”
邓肯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莱恩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转过身。逆着光,他看到邓肯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身影在渐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沉静。
“怎么了?”莱恩问道。
邓肯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从容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仿佛把某种更沉重的思绪也一并甩开了。他拿起桌上的烟盒,又抽出一支,语气平淡地开口:
“过段时间是院长的忌日。”他顿了顿,将烟叼在嘴上,然后点燃。“我们三个,也许该去给她买束花。”
跳跃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莱恩脸上的疑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了然。他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
“当然。”他声音平稳,“我会通知约翰的。”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略带玩味的笑意,补充道:“到时候,我会让院长保佑你身体健康。”
邓肯正低头抽烟,听到这句话,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咧开嘴,露出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真实笑容。他没有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夹着香烟的手,随意地朝莱恩晃了晃。
莱恩也不再废话,利落地转身,抬起手向后随意地挥了挥,算是回应。他拧开门把手,身影融入门外走廊的光亮中,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房间里,只剩下邓肯一人,和他指间那点明灭不定的火光。
离开了邓肯那里,莱恩没有丝毫耽搁,径直踏上了前往巴黎的旅程。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座位于巴黎、外观古朴却内藏玄机的大陆酒店大堂时,时间仿佛只流逝了片刻。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穹顶璀璨的水晶灯,空气中弥漫着旧时代奢华与绝对秩序混合的特殊气息。这里与他记忆中十年前随约翰来访时并无二致,庄重、安静,每一个细节都遵循着古老的规则。
他走向前台,那位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接待员在他靠近时便已抬起头,脸上是训练有素的、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中没有任何陌生的探究,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确认。
“欢迎您,王先生。”接待员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法兰西口音的英语更添几分优雅与庄重。
莱恩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确定自己与这位接待员素未谋面,但对方精准地认出了他。看来,他在这个圈子里的“知名度”,远比他自己感知到的要传播得更广。
“需要办理入住吗?”接待员继续问道,流程无可挑剔。
莱恩没有多言,只是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泛着暗金色光泽的高桌会金币,用修长的手指将其轻轻推过光滑的台面。金币与大理石接触,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声响。
“当然。”
接待员双手接过金币,态度郑重,仿佛接过的不是一枚钱币,而是一份契约。他熟练地操作了一下,随即将一张古典风格的房卡双手奉上。
“404房间。”他微笑着说,然后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听说这是您喜欢的数字。”
这一次,莱恩的意外清晰地浮现在了脸上,虽然只是一瞬,便被他惯有的从容所取代。他接过房卡,指尖感受着卡片的微凉与质感。他们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看来,他们完成高桌会委托、处理兄弟会事务等一系列举动,已经让“莱恩·王”这个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细节,开始在大陆酒店的网络中悄然传开了。
这并非坏事,但也意味着,他需要更加留意。
在404房间放下轻便的行李和随身装备,莱恩只是简单地环视了一下这个临时的落脚点——布局标准,陈设典雅,符合大陆酒店一贯的品味,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他没有多做停留,便再次出门,身影融入巴黎街头的流动光影中。
他遵循着某种不显眼的记号,拐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最终驻足于一间门面朴素的纺织厂前。推门而入,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机器轰鸣,光线从高处的窗户投下,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纤维,几台老式织机安静地运作着,氛围宁静而专注。
莱恩没有左右张望,径直走向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工作台。一位身材瘦小、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低头整理着线轴。莱恩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高桌会金币轻轻放在对方的工作台上。
瘦小男人动作一顿,拿起金币,对着光线仔细审视了片刻,那眼神锐利得与他平凡的外表有些不相称。确认无误后,他沉默地站起身,对着莱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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