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枪斗术，没有死角 第172章 窘态

确认控制室及相连通道暂时安全后，邓肯一言不发地将几乎站立不稳的约翰·威克半扶半按到一张还算完好的转椅上。伊芙紧张地跟在旁边，小手紧紧攥着约翰未受伤那侧的手臂。

邓肯掀开约翰被血浸透、粘连在皮肤上的内衬，那道被匕首划开的伤口显露出来，长约五厘米，皮肉翻卷，虽然幸运地避开了主要脏器和大的血管，但仍在持续渗血。鲜血染红了约翰腰腹大片皮肤。

邓肯面不改色，从腰间弹匣包中取出一枚9毫米手枪弹，用牙齿咬住弹头，右手握住弹壳，猛力一拧——他右眼重伤，做这精细活时左眼微眯，额角渗出因疼痛产生的细密冷汗，但动作稳定得可怕。

“忍着。”他对约翰低声道。

约翰咬着牙，额头青筋凸起，只是点了点头。

邓肯将弹壳内的黑色颗粒状火药，小心翼翼、均匀地倾倒在那道狰狞的伤口表面。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又多了一丝刺鼻的火药味。伊芙屏住了呼吸。

接着，邓肯掏出打火机。

“嚓。”

火苗窜起。

他将火苗迅速靠近伤口上方的火药。

嗤——！！！

一簇耀眼而短暂的蓝白色火焰伴随着轻微的爆鸣声猛地从约翰腰间窜起！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皮肉烧焦的糊味和更浓烈的硝烟味！

“呃——！！！”约翰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狠狠压回椅背，脖颈和手臂的肌肉瞬间贲张如铁，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按住扶手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

火焰转瞬即逝。伤口表面的火药燃烧殆尽，高温瞬间灼烧、碳化了表层的血管和组织，形成了焦黑的硬痂，血流……肉眼可见地减缓了，虽然仍有少量渗出，但不再是汩汩外涌。这是战场上最简单粗暴也最有效的紧急止血法之一，代价是加倍的疼痛和后续更高的感染风险。

邓肯迅速将在角落翻找出来的急救包找出绷带快速而牢固地缠绕固定。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另一边，莱恩丢开几乎不成人形的戴夫，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胸膛中那股疯狂燃烧的暴戾，似乎随着每一拳、每一击的落实，得到了些许宣泄。虽然远未平息，但他还是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走回控制台边，拿起那把之前放下的MP7，转身，毫不犹豫地对着地上戴夫·约克那血肉模糊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枪响。威胁源头之一，彻底清除。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走向邓肯和约翰。他先查看了约翰的状况，确认那硬核的止血方法暂时起效，约翰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然后，他转向邓肯。

邓肯的右眼依旧被血污的破布缠着，但血似乎流得没那么急了。莱恩从急救箱里找出相对干净的纱布、消毒水。他让邓肯坐下，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已经被血浸透硬化的围巾碎布。

下面的伤口触目惊心：眼眶周围皮肤撕裂，一片血肉模糊。右眼紧闭，肿胀不堪，无法判断眼球具体损伤程度，但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莱恩用消毒水冲洗时，刺激性液体冲刷伤口带来刺痛，邓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仅剩的左眼依旧冷静地观察着四周。莱恩沉默地为他敷上药膏，用纱布覆盖，最后戴上了一个黑色眼罩固定。

处理完伤口，控制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皮肉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莱恩走到戴夫之前走向的角落小冰箱，从里面拿出几瓶冰水，抛给邓肯和约翰，自己也拧开一瓶灌了几口。然后，他靠在一张控制台边缘，摸出一盒还剩几根的本地手卷烟。

他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叶，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最后一丝戾气也随着烟雾排出。接着，他把烟盒和打火机递向邓肯。

邓肯用没怎么沾血的左手接过，娴熟地给自己点了一根，叼在嘴边，仅剩的左眼在烟雾后微微眯起，望向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烟盒传到了约翰手里。

约翰·威克看着手中的烟盒，犹豫了大概一秒钟。他平日几乎不抽烟，只有在极少数压力巨大或任务间隙极度疲惫时，才会偶尔碰一下。

此刻，他腹部的伤口还在灼烧般疼痛，失血带来的寒冷和虚弱感阵阵袭来，而精神在经历了漫长的追踪、潜入、血战、受伤、见到伊芙安然无恙的大悲大喜后，正处于一种绷紧后的奇异松弛与疲惫中。

他最终还是抽出一根，略显生疏地叼在嘴上，就着邓肯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燃。

吸了一口。

浓烈呛人的烟雾冲入喉咙，刺激着他本就因失血和疲惫而敏感的呼吸道。

“咳！咳咳……” 他立刻偏过头，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腹部的伤口因咳嗽而被牵动，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

这狼狈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沉默高效、杀伐果断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正吞云吐雾的邓肯，侧过头，用他那只好眼睛看了看咳得难受的约翰，又看了看一旁嘴角似乎微微抽动的莱恩，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短促的笑声：

“呵…呵呵~”

莱恩也被这声笑和约翰难得的窘态引动了。他摇了摇头，看着约翰被烟呛到、又因牵扯伤口而皱眉的复杂表情，终于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

笑声在布满尸体和血迹的控制室里回荡，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奇异地驱散了一些凝固的死亡气息。

约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眼角咳出的生理性泪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手里那根让他出糗的烟卷，再抬头看看难得露出明显笑意的两位兄弟——邓肯独眼里的促狭，莱恩眼中残留的暴戾被笑意冲淡后显出的些许温和。

紧绷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拿起那根烟，这次小心浅浅地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缭绕中，他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伤口灼痛与尼古丁带来的微弱麻痹感，以及身边兄弟存在的踏实。

三个男人，就这样在这弥漫着死亡与各种刺鼻气味的控制室里，沉默地抽着烟，任由烟雾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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