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在燃烧,火光照亮了半个黎明前的天空,浓烟滚滚,如同为这座罪恶囚笼竖起的黑色旌旗。爆裂声、坍塌声、远去的奔跑与呼喊声,取代了曾经的死寂与隐忍的哭泣。
在远离主要火场靠近私人码头的一栋相对完好的混凝土指挥所顶层,加撒将军独自站在窗前。
窗玻璃映出他黝黑、带疤的脸,此刻那张惯常凶悍的脸上只剩下一种深重的木然。他苦心经营的帝国,他掌控武装、抓捕“猎物”、维持秩序的帝国,正在他的眼前化为一片噼啪作响的废墟。
他看到了女儿桑德拉逆着人流冲向囚室的背影,那么小,那么决绝。他看到了自己手下的“精锐”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四散。他听到了信天翁引擎那死神般的嗡鸣,看到了那架飞机优雅而致命地倾泻下燃烧的审判。
愤怒吗?有的,像岩浆在胸腔里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无力,以及更深处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落寞。他知道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洗不净的血。这座岛是他权力的象征,也是他最终的坟墓。
他缓缓转身,离开了窗边那令人窒息的火光景象。走到那张厚重的实木办公桌前,坐下。抽屉拉开,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盒高级雪茄,和一把保养得很好的镶嵌着象牙握柄的左轮手枪。
他抽出一根雪茄,缓缓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弥漫着焦糊味的空气中盘旋。他拿起左轮,打开弹巢,确认里面黄澄澄的六发子弹都在。然后,他合上弹巢,转动了一下。
没有犹豫,没有遗言,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窗外的火光。他将那冰冷的象牙枪柄抵在自己的上颚,枪管深入口腔。眼睛闭上,最后一口雪茄的烟雾从嘴角缓缓溢出。
砰!
一声闷响在室内回荡,被远处更大的燃烧噪音所掩盖。加撒将军的头颅向后猛地一仰,随即整个人连同椅子向后翻倒,重重摔在地上。雪茄从他松开的手指间滚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烧出一个焦黑的洞,慢慢熄灭。鲜血从他后脑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一片。
另一边,在靠近主码头仓库区的边缘,巴尼和门罗正在对峙。
门罗躲在一堵半塌的砖墙后面,他早就脱掉了那件碍事的西服,只穿着衬衫,手里紧紧抓着一把格洛克手枪,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只有劫后余生的惊悸和穷途末路的算计。
“罗斯先生!巴尼·罗斯!”他嘶声喊道,声音在火焰的呼啸和零星枪声中显得尖锐,“听着!各为其主!生意而已!眼下我们没有私人恩怨!你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保证不再追究,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任何任务里!我们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回答他的,是一串精准打在他藏身墙体上方溅起大片碎砖和火星的子弹。
巴尼甚至懒得浪费口水。他依托着一辆侧翻的吉普车残骸作为掩体,单手换上一个新弹匣,那只肿胀的眼睛眯着,如同老练的猎人锁定猎物。
私人恩怨?他被折磨,他的人差点死在这里,这座岛上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无辜者的血泪。门罗轻飘飘的一句“生意而已”、“各为其主”,在他听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和侮辱。
门罗被飞溅的碎石吓了一跳,缩回头,呼吸急促。他知道谈判破裂了。恐惧之后,一种扭曲的、近乎癫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嘶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火场背景下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你要杀我?巴尼·罗斯!你想当正义使者吗?你以为杀了我,这世界上就没有下一个‘门罗’,下一个‘加撒’了吗?这生意永远存在!需求永远存在!我只是一个提供服务的人!一个比你更诚实的生意人!你手上沾的血就比我少吗?敢死队?呸!不过是一群价格更高的雇佣兵!”
他一边吼叫,一边悄悄移动身体,试图从墙体的另一端探头,寻找反击或逃跑的机会。他知道,唯一的机会可能在于激怒对方,让对方犯错。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侧后方更高处,一个废弃的了望塔架上,莱恩已经就位。一把不知哪来的狙击步枪,枪身架在生锈的铁栏上,纹丝不动。通过瞄准镜,他能清晰地看到门罗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抽搐的侧脸,看到他试图移动时暴露出的肩膀轮廓。
莱恩的呼吸平稳,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等待着时机。
巴尼听到了门罗的狂吠,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眼神丝毫未变。正义使者?他从不自诩。他只是个老兵,一个把敢死队当成家、把兄弟看得比命重的老家伙。有人动了他的家,伤了他的兄弟,他就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就这么简单。
他从残骸后微微探身,枪口再次指向门罗藏身的墙体,扣动扳机。这次是点射,目的不是击中,而是压制和驱赶,将门罗逼向他预想、或者莱恩等待的位置。
子弹打在墙体边缘,逼迫门罗向另一侧缩去。
就是现在。
了望塔上,莱恩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的怒吼从相对较高的位置传来,声音独特而致命。
詹姆斯·门罗的狂笑和嘶吼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太阳穴处爆开一团血花。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回头看看子弹来自何方,但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他靠着那堵他以为能提供庇护的墙,缓缓滑倒在地,手中的格洛克啪嗒一声掉落在碎石中。
巴尼听到了那声独特的枪响,看到了门罗倒下的身影。他喘着粗气,从掩体后站起身,没有立刻靠近,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他抬起头,朝着了望塔的方向,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莱恩从瞄准镜后移开视线,微微点头,收起枪,迅速从塔架上滑下。他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是清理战场,集结队伍,撤离这片燃烧的炼狱。
远处,桑德拉已经打开了最后一间囚室的门,精疲力尽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最后几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汇入逃往海边的人群。她望向指挥所的方向,眼神复杂,最终别开了头,看向海面。那里,隐约有快艇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破浪而来。
信天翁在空中盘旋最后一圈,像在确认战果,然后机头一昂,朝着远方的海平线飞去,引擎声渐渐融入海浪与火焰的背景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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