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
十二骑黑甲骑兵冲入山谷,呈扇形展开,将萧瑟三人围在中央。战马打着响鼻,铁甲摩擦声冰冷刺耳。为首的骑士勒马停住,盔缨猩红如血,面甲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他扫过草地上三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难民”,目光在萧瑟的白发星瞳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开——显然没认出这是当年那个病弱的六皇子。
“何人擅闯皇家猎场?”声音透过面甲传出,闷沉如鼓。
皇家猎场?
萧瑟努力撑起身体,环顾四周。这片山谷他依稀记得——位于皇城西郊五十里的“青岚峪”,确实是皇族秋猎之地。但现在是初春,并非狩猎季节。
“我们……迷路了。”韩立抢先开口,声音虚弱,“军爷行个方便,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那骑士冷笑,“擅闯禁地,按律当斩。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在三人身上破烂的衣物上扫过,“看你们这副穷酸样,怕是连油水都榨不出。也罢,自断一臂,滚吧。”
自断一臂?
萧瑟笑了。
笑声很低,但在这片死寂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骑士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萧瑟缓缓站起,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身上三个被锁链贯穿的血洞,疼得他额头冒汗,“大离的铁骑,如今沦落到要靠欺压难民来耍威风了?”
“放肆!”旁边一名骑兵怒喝,催马上前,手中长鞭狠狠抽向萧瑟面门!
鞭影破空。
萧瑟没躲。
他甚至没看那鞭子。他只是抬起左手——那只皮肤破裂、露出灰白骨骼的左臂,随意一抓。
啪!
长鞭被他攥在手中。
骑兵用力回扯,鞭子纹丝不动。他脸色一变,双腿夹紧马腹,催动战马发力。战马嘶鸣,前蹄扬起,但鞭子另一端如同焊在了萧瑟手中。
“太轻。”萧瑟轻声说,手腕一抖。
嗡——
长鞭绷直,一股恐怖的力道顺着鞭身传递过去。那名骑兵连人带马被硬生生拽翻!战马倒地哀鸣,骑兵摔出三丈远,盔甲撞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其余骑兵同时拔刀。
“修士?!”为首的骑士瞳孔骤缩,终于意识到不对,“你们是仙宗弟子?”
“曾经是。”萧瑟松开手,断裂的长鞭落地。他看向骑士,“秦统领,三年不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秦统领——秦卫,禁军副统领,当年在冷宫外“照顾”过萧瑟的“老朋友”。萧瑟记得很清楚,某个寒冬的夜晚,这位秦统领“不小心”打翻了他唯一的炭盆,还笑着踩碎了炭块。
秦卫浑身一震。
他死死盯着萧瑟的脸,试图从那憔悴的面容、灰白的头发、还有那双诡异的星瞳中,找出当年那个病弱皇子的影子。
“你……你是……”秦卫的声音开始发抖。
“六皇子,萧瑟。”萧瑟平静地说出这个已经三年没用的名字,“或者按你们的说法——冷宫弃子。”
山谷中死寂一片。
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和战马不安的响鼻。
秦卫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他身后那些骑兵面面相觑,有人眼中闪过惊惧——冷宫弃子归来,还成了修士?这剧本不对!
“六殿下。”秦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您既已入仙门,为何私自回返凡间?按仙凡之约,修士不得干涉皇权更迭,您——”
“我回来养伤。”萧瑟打断他,“顺便看看故人。比如你,秦统领。”
他向前走了一步。
秦卫本能地后退,战马也跟着后退——那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感知。眼前这个白发星瞳的青年,虽然浑身是伤,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像……披着人皮的凶兽。
“当年你踩碎我炭盆时,说过一句话。”萧瑟回忆着,“‘冷宫的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皇粮’。这话,我记得很清楚。”
秦卫脸色惨白:“那……那是卑职酒后失言……”
“酒后吐真言。”萧瑟笑了笑,笑容很淡,“放心,我不杀你。杀你脏手。”
他转身,走向封尘和韩立。
完全将后背暴露给十二名骑兵。
这是极致的蔑视。
秦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如果他此刻下令围攻,十二对三,对方还有两个重伤,未必不能……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一直闭目调息的剑修(封尘),此刻睁开了眼。
只是一眼。
秦卫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停滞了。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势”——仿佛对方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块需要雕琢的石头,或者……一具待解剖的尸体。
剑修缓缓站起。
他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断剑“无悔”在他手中轻颤,发出细微的剑鸣。
“我剑骨初成,需试锋芒。”封尘看向秦卫,“你们一起上,能接我一剑,饶你们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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