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的剑气在废墟巷道中劈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他搀扶着几乎无法自行移动的萧瑟,身形虽快,却异常平稳,尽量避免颠簸加重萧瑟的伤势。柳菲菲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和两侧的阴影,手中扣着几枚新的符箓,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不知是消耗所致,还是心绪不宁。
星墟令在萧瑟微弱的神识牵引下,持续散发着微光,为他指引着方向。地图上那个标记为【星光温养室·戊字三号】的光点,在残破复杂的废墟地图上,如同风浪中一盏微弱的灯塔。
沿途所见,皆是破败与荒凉。倒塌的星辰石巨柱,碎裂的雕纹壁画,散落着奇异金属残骸的广场,以及更多被诡异力量侵蚀、呈现出融化或结晶化异状的区域。空气中游离的星辰之力时强时弱,偶尔能察觉到深处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细微震动和若有若无的疯狂低语——那是“失控守护”在废墟核心区域活动的迹象。
约莫一炷香后,三人来到一片相对低矮、建筑布局紧凑的区域。一座外观完整、呈半球形的银灰色建筑出现在眼前。建筑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此刻大半黯淡,只有少数区域还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星辉。一扇紧闭的、由某种透明晶石与金属混合铸造的大门,挡住了去路。
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一个凹槽,其形状与星墟令恰好吻合。
“就是这里。”萧瑟声音虚弱,示意封尘将自己放下靠墙。他勉力抬起右手,将星墟令按入门上凹槽。
令牌微光一闪,与门上的纹路产生共鸣。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晶石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短促的甬道和其后昏暗的空间。
一股比外界更加浓郁、更加温和、仿佛经过精心过滤与调和的星辰之力,伴随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馨香,从门内涌出。仅仅是呼吸一口,萧瑟就感觉胸口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丝。
封尘率先踏入,剑气扫过,确认内部没有隐藏的危险气息后,才扶着萧瑟进入。柳菲菲最后一个进来,顺手将晶石大门重新关闭。门上纹路微亮,一层薄薄的、几乎不可见的银色光膜覆盖了门口,隔绝了内外的气息与声音。
温养室内并不大,方圆不过五丈。呈圆形,穹顶镶嵌着数百枚大小不一、按照特定规律排列的星辉晶石,此刻大多黯淡,只有寥寥数枚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提供着基本的照明。地面中央,是一个微微凹陷的、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玉台,玉台表面刻满了复杂的聚灵与温养符文,此刻正缓慢地从四周墙壁和穹顶吸收着稀薄的星辰之力,汇聚于玉台之上,形成一片朦胧的银色光雾。
玉台旁边,还有几个类似蒲团的银色坐垫,以及墙壁上嵌入的几个不知用途的、已然损坏的水晶面板。整个空间简洁、静谧,带着一种古老疗养之地的肃穆感。
“此地阵法残存,能自动汇聚温和星力,对疗伤和恢复有好处。”萧瑟看着中央的玉台,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他让封尘将自己扶到玉台边缘坐下,背靠玉台。
“你在此疗伤,我们护法。”封尘言简意赅,走到温养室入口附近,抱剑盘膝坐下,面朝大门,气息沉静,如同一尊守护石像。他的位置既能第一时间应对门外变故,又能兼顾室内情况。
柳菲菲看了看玉台,又看了看闭目开始调息的萧瑟,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距离玉台和封尘都稍远的一个角落坐下,也开始调息恢复。她的目光偶尔飘向萧瑟,尤其在萧瑟怀中隐约透出星墟令微光的位置,以及他身旁那柄已然彻底报废、却仍散发着淡淡死寂气息的半截残剑上停留。
萧瑟没有理会外界。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一片狼藉。
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左侧肩胛骨被乌老大刀气贯穿,伤口边缘焦黑,经脉断裂,灵力淤塞。胸前肋骨断了四根,其中一根险些刺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脏腑受火煞灵力冲击,多处移位、受损,气血紊乱。灵力近乎枯竭,经脉因过度压榨和吞噬异种能量而多处灼伤、萎缩。识海虽然因星墟神识的特性相对坚韧,但也消耗过度,传来阵阵空虚刺痛。
寻常修士受此重伤,没有数月静养和珍贵丹药,绝难恢复。但萧瑟不同。
他先是吞下封尘给予的疗伤丹药,温和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受损的脏腑和骨骼。但这远远不够。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星墟凝神术》上。在这座专门用于温养的殿室中,空气中弥漫的温和星辰之力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功法缓缓运转,丝丝缕缕精纯的星力被吸纳进来,不再是狂暴的攻击能量,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溪流,冲刷、滋养着干涸灼伤的经脉,并优先汇向胸腹和肩部的伤处。
星墟令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状态,微微发热,主动引导、提纯着周围汇聚而来的星力,使其更易于吸收。玉台上的温养符文也隐约亮起,汇聚光雾的效果增强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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