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天亮时才渐渐歇了。
听雨轩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冲淡了原本的陈腐。阳光透过干净的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福伯早早起身,正拿着扫帚,小心翼翼地清扫庭院里被风雨打落的竹叶。他的动作比昨日轻快了些,脊背似乎也挺直了一点点。只是偶尔停下动作,望向主屋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和难以置信的恍惚。
屋内,萧瑟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阖。
他在“内视”。
这是仙帝凌玄子陷入沉睡前,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一段基础法门。按照那残魂暴躁又虚弱的说法——“再不看看你这身子烂成什么样,下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意识沉入体内,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这哪里是身体,分明是一片荒芜的战场,或者说……一片被重重封锁的废墟。
几条主要的经脉,干涸、萎缩,如同久旱龟裂的河床,布满了晦暗的淤塞物,灵气(如果他体内那点微薄的气息能算灵气的话)在其中流淌得极其艰涩,慢得令人发指。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这些经脉,乃至更深处的脏腑、骨骼之上,缠绕着一道道无形的、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灰色“锁链”。
它们并非实体,却比精钢更加坚韧,深深地嵌入他生命的本源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他的生机,压制着他的一切。
天道枷锁。
仙帝是这么称呼它们的。
正是这些东西,让他天生体弱,让他十年病榻,让他如同被囚禁在自身皮囊里的囚徒!
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心底窜起,带着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
就因为他灵魂特殊?就因为他可能威胁到那所谓的“天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无用,当务之急,是打破它们!
他的意识集中在左臂。那里,吞噬太子龙气后得来的那股暖流,如同一条不甘被困的小蛇,正在几条相对“通畅”些的细微经脉里缓缓游走,试图冲击那些淤塞,滋养干涸的“河床”。
但这股力量,太弱了。
相对于遍布全身的枷锁和淤塞,这点龙气,杯水车薪。
“得找点‘东西’……”萧瑟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光靠自身这点积累,猴年马月才能砸开这些鬼东西。”
他想到了仙帝提及的“饕餮体质”。
吞噬!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屋子。桌椅板凳,显然不行。他需要的是蕴含“灵机”的东西。
“福伯。”他朝门外唤了一声。
福伯立刻放下扫帚,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您醒了?可要用早膳?老奴这就去……”
“不急。”萧瑟打断他,沉吟了一下,“宫里发放的份例,除了米粮用度,可有什么……玉石、古玩,或者年份久些的药材之类的东西?”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回殿下,按制,皇子份例里确实有这些。但……但以往在冷宫,这些东西从来就没给咱们拨付过。如今虽迁居此地,可内务府那边……”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内务府那帮踩低拜高的奴才,会不会老老实实按制发放,还是个未知数。
萧瑟眼神微冷。他早料到会是这样。
“无妨,你且去领。能领回什么,便是什么。”他顿了顿,补充道,“若他们刁难,不必争执,回来告诉我便是。”
“是,殿下。”福伯应下,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剩下萧瑟一人。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尝试着去感应、去催动那所谓的“饕餮体质”。
起初毫无反应,那感觉玄而又玄,难以捉摸。
他不甘心,集中全部精神,回忆着昨日吞噬龙气时的那种“饥饿”与“掠夺”的本能。
渐渐地,他掌心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如同水面的涟漪,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成功了!
虽然这吸力微乎其微,恐怕连一只苍蝇都吸不过来,但这意味着,他确实能够主动控制这种能力!
他拿起桌上一个粗陶茶杯,将掌心对准它。
吸力蔓延过去。
这一次,感觉清晰了些。他能“感觉”到茶杯本身极其微弱的“存在感”,或者说……构成它的物质本源。但这本源如同顽石,几乎无法撼动,吞噬起来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看来,也不是什么都能吞,或者说什么都值得吞……”萧瑟若有所思,“需要寻找‘灵机’充沛之物,就像……太子身上的龙气。”
他放下茶杯,耐心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福伯回来了。
脸色不太好看。
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还有一个小布包。
“殿下,”福伯将东西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米粮和日常用度倒是给了,虽不是顶好的,却也够用。只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