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萧瑟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规律的、近乎自虐的循环。
白日,他依旧在杂役区完成那些琐碎却必须的任务,只是效率更高,动作更简洁,节省下的每一分时间与精力都被他投入到了更深层次的修炼与研究中。他筑基期的修为在稳步巩固,地脉真气愈发浑厚沉重,如同在他经脉中流淌的并非灵力,而是融化的山岳。
夜晚,他便重返藏经阁二楼。
他没有再轻易尝试勾勒“蚀文”,那日的痛苦与风险记忆犹新。他转而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基础禁制、阵法的系统性学习中。那本《基础禁制解析》被他翻来覆去地研读,每一幅阵图,每一个能量节点解析,都被他用强大的神识刻印在脑海,反复推演。
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在真正动手拆解那具名为“天道枷锁”的精密仪器前,必须先彻底了解所有工具和原理。他知道,下一次尝试,必须建立在万全的准备之上,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同时,他也在暗中留意。留意是否有新的窥视者,留意藏经阁内任何可能与“蚀文”、“界外”相关的蛛丝马迹。杀手的来历依旧成谜,这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这夜,月隐星稀。
萧瑟正对着一卷名为《百阵图录》的古老兽皮卷沉思,上面记载了一百种基础阵法的变化与衍生,虽不涉及高深奥义,但对他夯实基础、触类旁通极有帮助。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和浓郁的酒气,打破了二楼的寂静。
萧瑟神识早已察觉,不动声色地将卷轴合上,放入原位,身形微侧,面向楼梯口。
只见禹长老抱着他那标志性的、油光发亮的红漆酒葫芦,一步三晃地走了上来。他花白的头发更显蓬乱,满是皱纹的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晕,浑浊的眼睛半眯着,仿佛看不清前路。
“唔……呃……”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浓郁的酒气几乎凝成实质,熏人欲醉。他歪歪斜斜地走到一个书架旁,似乎想找什么,却又像是失去了目标,身体一软,竟直接靠着书架滑坐在地上,脑袋一歪,鼾声顿起,怀里的酒葫芦抱得死紧。
萧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这位守阁长老,看似浑噩,但他始终记得初入藏经阁时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那句“藏经阁也不太平”的提醒。此人,绝不简单。
他本不欲打扰,准备悄然离开。
然而,就在他经过禹长老身边时,那均匀的鼾声忽然停了。
一个含混不清、仿佛梦呓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小子……嗝……根基打得……倒是扎实……”
萧瑟脚步一顿,心中凛然。他自问气息收敛极好,这禹长老看似烂醉如泥,竟能一眼看穿他筑基期的修为和稳固的根基?
他转过身,对着依旧“沉睡”的禹长老,微微躬身:“晚辈萧瑟,见过禹长老。”
禹长老没有睁眼,只是抱着酒葫芦咂了咂嘴,继续梦呓:“……禁制……阵法……好东西啊……看得懂吗?”
“略懂皮毛,正在研习。”萧瑟回答得谨慎。
“……皮毛?嘿嘿……”禹长老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光看……有屁用……阵法是活的……是拿来用的……破阵……布阵……杀人……困人……护己……才是正道……”
他话语颠三倒四,却字字敲在萧瑟心上。
“……那《百阵图录》……第一百零一幅图……看明白了没?”禹长老忽然冒出一句。
萧瑟一怔。《百阵图录》明明只有一百种基础阵法,何来第一百零一幅图?他下意识回想那兽皮卷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禹长老抱着酒葫芦的手臂似乎无意识地一松,葫芦“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恰好滚到萧瑟脚边。里面残余的酒液洒出,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哎……我的……酒……”禹长老嘟囔着,身体扭动,似乎想去捡,却又“无力”地瘫软下去,鼾声再起,这次仿佛真的睡死了过去。
萧瑟看着脚边的酒葫芦,又看了看地上那摊不规则的水渍,目光微凝。
他沉默片刻,俯身将酒葫芦捡起。葫芦入手沉甸甸,带着温润的包浆和浓烈的酒气。他没有立刻归还,而是用手指,看似无意地抹过葫芦底部——那里,似乎沾染了一点不同于酒液的、更粘稠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朱砂,又像是……血?
他没有声张,只是平静地将酒葫芦轻轻放回禹长老手边。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板上那摊酒渍上。
神识悄然覆盖。
在他的感知中,那摊看似杂乱的酒渍,其边缘轮廓,其流淌的细微痕迹,竟隐隐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却意蕴独特的——图案!
这图案,并非《百阵图录》中任何一阵,却仿佛脱胎于其基础原理,更加抽象,更加……具有攻击性和隐匿性!像是一个阵法的核心“神韵”,被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烙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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