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宿醉后的钝痛,直到次日午后才完全消散。
萧瑟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全部心神都在推演着如何获取那块墙基下的地脉石髓。
强取,风险太大,动静难以掩盖。
必须智取。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前几日刚被内务府派人修好的房门,一个计划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福伯。”他轻声唤道。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福伯立刻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内务府,找王德全。”萧瑟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他,听雨轩年久失修,前几日野猫撞门,怕是连院墙根基都有些松动了。为免日后坍塌,惊扰宫闱,请他派人来,将西北角那段院墙,从内里重新加固一番。”
“加固院墙?”福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那院墙看着还算牢固,为何突然要加固?而且只加固西北角?
但他看着萧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没有多问,只是躬身应道:“是,老奴这就去。”
萧瑟补充了一句,语气淡然:“告诉他,这是本皇子的意思。若他推诿,便说若因此墙塌陷,惊了圣驾,这责任,不知他王公公担不担得起。”
福伯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势压人了。他重重点头,快步离去。
萧瑟的目光,转向听雨轩的西北角。那里,几丛野草长得格外茂盛,墙根处隐约能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同于别处的湿润痕迹。在神识的感知中,那里正是地脉石髓所在,其散发的精纯地气,滋养了周围的草木。
内务府,王德全听完福伯的传话,那张白净的脸皮瞬间皱成了苦瓜。
又是听雨轩!又是这位煞星六皇子!
他如今对萧瑟是又怕又恨。隔空碎鱼的阴影还没散去,昨夜“闹野猫”的传闻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如今这位爷又提出要加固院墙,还是指名西北角?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王德全心里直打鼓。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昨日贵妃娘娘才派人送了盆珍贵的朱颜果过去,今天六皇子就要动工修墙?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他本能地想推脱,宫中动土,哪怕是修葺,也需层层上报,麻烦得很。但福伯最后那句“惊了圣驾”的软中带硬的威胁,像一把刀子抵在他腰眼上。
这位六皇子,如今邪性得很,连仙使都亲自去过听雨轩,陛下那边态度也暧昧不明……万一真因为这点小事,墙塌了(虽然他觉得不可能),闹出动静,六皇子把责任往他头上一推……
王德全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福伯道:“福公公放心,殿下既然有令,杂家岂敢怠慢?只是宫中动土,规矩繁多,需要勘验、报备、调拨物料工匠……恐怕需要些时日。”
福伯按照萧瑟事先的吩咐,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说了,只需几个可靠的老实工匠,带着灰浆砖石过来即可,不必大动干戈,也不必惊动太多人。今日下午,能否办妥?”
今日下午?王德全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分明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他看着福伯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起萧瑟那平静却令人心悸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能!杂家这就去安排!保证下午就把人和料送到!”
打发走福伯,王德全立刻叫来心腹小太监,低声吩咐:“去,找几个嘴巴严实、手脚利落的老工匠,再备上些上好的青砖灰浆,下午去听雨轩,按六皇子的吩咐,加固西北角院墙。记住,去了之后,多看,多听,少说,完事了立刻回来向我禀报!”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想派人去探探虚实。
午时刚过,三个穿着粗布短褂、脸上布满风霜痕迹的老工匠,在一个内务府小太监的带领下,拉着一车青砖和灰浆,来到了听雨轩。
萧瑟就站在院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小太监见到萧瑟,连忙跪下磕头,脸上堆着谄笑:“奴才给六殿下请安!王公公派奴才带工匠来听雨轩听候殿下差遣。”
萧瑟“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三个显得有些拘谨惶恐的老工匠,最后落在那小太监身上:“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告诉王德全,他的‘心意’,本皇子记下了。”
小太监被萧瑟那平淡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不敢多留,连声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萧瑟、福伯和三名工匠。
萧瑟走到西北角,指着那段看起来并无异常的院墙,对工匠道:“就是这里,从内部加固,砖石灰浆,都用你们带来的。”
他的语气很随意,仿佛真的只是担心墙体不稳。
三名工匠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开始忙碌起来。撬开墙根底部松动的砖块,清理浮土,准备和灰浆……
萧瑟就站在不远处,看似监督,实则神识早已悄然蔓延开,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牢牢锁定着墙基下那块地脉石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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