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近乎苦修般的沉寂中,一天天过去。
听雨轩仿佛真的成了一座被遗忘的角落,除了每日福伯定时送来饭食,以及内务府再不敢克扣、按时送达的份例之外,再无人打扰。
萧瑟几乎足不出户,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白日,他便坐在那黄铜药壶前,借助那简陋的“土法聚灵阵”和铜壶的过滤,孜孜不倦地汲取、炼化着地脉余气。夜晚,则吞服参汤,用药力温养经脉,巩固白日所得。
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他体内那几条主辅经脉,在沉重地脉余气的反复冲刷和药力的滋养下,变得愈发宽阔、坚韧,如同被拓宽加固的河道,能够容纳更多、更汹涌的真气奔流。
真气也愈发凝实,不再是初入炼气时那般虚浮,而是带着大地般的沉凝厚重,在经脉中运行时,隐隐发出低沉的、如同溪流冲刷鹅卵石般的声响。
炼气初期的境界,早已彻底稳固,并且朝着中期稳步迈进。
然而,就在他感觉突破在即,体内真气充盈鼓荡,几乎要满溢而出之时,瓶颈,出现了。
那层阻碍他踏入炼气中期的无形障壁,坚韧得出乎意料。
他数次引导着磅礴厚重的真气,如同潮水般狠狠冲击,那障壁却如同海岸边最顽固的礁石,岿然不动,反而震得他经脉隐隐作痛,气血翻腾。
“呼……”
又一次冲击失败后,萧瑟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土腥味的浊气,眉头紧锁。
他能感觉到,不是真气量不够,也不是冲击力度不足。似乎……是差了点什么。
差了某种……“契机”?或者,是这纯粹由地脉余气修炼而来的真气,过于“沉重”和“凝实”,反而缺少了一丝突破障壁所需的“灵动”与“锋锐”?
“哼,榆木脑袋总算开窍了点儿。”
仙帝凌玄子带着惯有嘲讽的声音响起,似乎因为萧瑟连日来的苦修,他这缕残魂也恢复了些许元气,声音不再那么虚弱。
“大地之道,在于承载,在于厚重,却也失之变化,缺之锐进。你这般只知埋头汲取地气,练到死也就是个结实点的沙包。想要破境,需得刚柔并济,或者……以更强的锋芒,强行撕裂它!”
更强的锋芒?
萧瑟若有所思。他如今手头,除了地脉余气,便只剩下那两支老参的药力,药性温和,显然算不上“锋芒”。
看来,必须寻找新的“资粮”了。或者……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一直闭门造车,或许反而限制了思路。
就在他沉吟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福伯有些惊慌的阻拦声。
“贵妃娘娘驾到!六皇子殿下还不快出来迎驾!”一个尖细而傲慢的太监嗓音穿透了房门。
贵妃?苏玉颜?
萧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来做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为冲击瓶颈而有些躁动的真气,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的衣袍,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才起身推开房门。
院门外,福伯正拦在那里,脸色焦急,对面则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华服美人。
正是贵妃苏玉颜。
今日她穿着一身绯红色宫装,裙摆上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雍容华贵。云鬓高耸,珠翠环绕,衬得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庞更是艳光四射。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眼神流转间,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精明。
“奴婢/奴才参见贵妃娘娘!”院内伺候的几个小太监早已吓得跪伏在地。
萧瑟缓步上前,微微躬身:“儿臣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姿态无可挑剔,语气不卑不亢。
苏玉颜的目光,如同最细腻的梳子,在萧瑟身上缓缓扫过。从他平静无波的脸,到他略显旧色的衣袍,最后似乎在他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婉动人,亲自虚扶了一下:“六皇子快快免礼。本宫听闻你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身子又刚好,心中甚是挂念。今日得空,特来看看你。怎的还拦着不让进么?”
她这话看似关切,实则绵里藏针,点明了萧瑟之前的“遭遇”,又将福伯的阻拦轻轻带过。
福伯脸色一白,不敢再拦,默默退到一旁。
“娘娘言重了,儿臣惶恐。只是居所简陋,恐污了娘娘凤目。”萧瑟侧身让开,“娘娘请。”
苏玉颜微微一笑,搭着贴身宫女的手,仪态万方地迈步走进了听雨轩的院子。
她的目光在院内扫过,那几丛翠竹,那简朴甚至有些破旧的屋舍,都让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怜惜:“这听雨轩……确是清静,只是未免太过素简了些。回头本宫让人送些摆设花草过来,也添些生气。”
“多谢娘娘美意。”萧瑟语气平淡,既不拒绝,也不感激,只是跟在半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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