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在掌心烫得惊人。
萧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沙星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才能跨越数千里传递求救信号。他赶回沙海时,看到的已不是之前那片相对安宁的绿洲。
黄沙被血染成了暗褐色。
不是沙妖的血——沙妖死后会化作普通沙尘。这是人类的血,混杂着某种黑色粘稠液体,在烈日下蒸腾起腥臭的雾气。绿洲边缘的银白树倒了一大半,水潭被污染成墨黑色,水面漂浮着破碎的尸块和法器残骸。
战斗刚结束不久。
萧瑟落在一棵还立着的银白树顶,俯瞰整个战场。
沙妖族损失惨重。原本三百多人的部落,现在只剩不到两百,而且大多带伤。他们围在水潭边,用沙粒组成的双手挖坑,埋葬战死的同族——实际上只是将沙尘堆成小丘,因为沙妖死后没有尸体,只有一捧失去光泽的沙。
老沙妖——沙族长跪在最大的一个沙丘前,沙粒身体不断剥落,又不断从地面吸附新的沙粒补充,但补充的速度赶不上剥落。它在衰老,在崩溃。
萧瑟跃下树梢,落在沙族长身旁。
“谁干的?”他问。
沙族长缓缓转头,眼窝中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蚀渊……来了三支猎星者小队,还有……一个金丹修士。他们说要为骨老报仇,还要抓走所有幼年族人……说要用沙妖的纯净沙核炼制‘沙魂珠’。”
它顿了顿,沙粒颤抖得更厉害了:“沙星……为了掩护其他孩子逃走,主动留下断后……被那个金丹修士……抓走了。”
萧瑟沉默。
他看向战场遗迹。从破坏范围和残留的灵力波动判断,战斗是一面倒的屠杀。沙妖族虽然能操控沙海,但面对训练有素的蚀渊猎星者,加上一个金丹修士坐镇,根本无力反抗。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他问。
“东北方……黑金字塔。”沙族长说,“那个金丹修士说……要在那里把沙星炼成‘主魂珠’,作为献给渊祖的贺礼。”
萧瑟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沙族长挣扎着站起,“恩人……我知道不该再求您……但沙星它……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萧瑟打断它,“我会带它回来。”
“可是那个金丹修士——”
“金丹而已。”萧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又不是没杀过。”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真正杀死金丹的是借助星钥共鸣和星尘的帮助,但至少在心理上,他对金丹修士没有畏惧。
沙族长还想说什么,但萧瑟已经化作一道银蓝交织的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三十里,对筑基修士而言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黑金字塔出现在视野中时,萧瑟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不是沙妖的血——沙妖没有血。是人类修士的血,混杂着妖兽的腥臊,还有……某种祭祀用的香料燃烧后的刺鼻气味。金字塔顶端冒起一道粗大的黑色烟柱,烟柱中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脸在哀嚎。
那是生魂被活活炼化的征兆。
萧瑟停在金字塔前百丈处。
这是一座完全由黑色岩石砌成的四棱锥形建筑,高约三十丈,表面刻满了蚀渊的符文。塔底有四个入口,每个入口两旁都站着两具尸傀——不是骨老那种简陋货色,这些尸傀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长戟,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气息赫然都是筑基初期!
八具筑基尸傀。
更麻烦的是,金字塔周围的地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那是一个巨大的困杀阵法,已经被激活。任何踏入阵法范围的生物,都会同时遭到八具尸傀的围攻,还要承受阵法的压制。
典型的请君入瓮。
但萧瑟没有犹豫。
他抬脚,踏进阵法范围。
第一步落下,地面那些黑色纹路骤然亮起!八具尸傀同时转身,十六只幽绿的眼睛锁定萧瑟,长戟抬起,戟尖凝聚出漆黑的锋芒。
紧接着,塔顶传来一声嘶哑的长笑:
“果然来了!本座等你多时了!”
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从塔顶飘然而下。他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双眼精光四射,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灰色雾气——那是金丹修士特有的“丹罡”,由金丹本源外放形成,既是防御也是威慑。
金丹初期。
而且不是刚突破的那种——气息圆融饱满,显然在金丹期已经沉淀了不少年月。
“放人。”萧瑟只说了两个字。
“放人?”灰袍老者——蚀渊的金丹长老“灰蚀”——嗤笑一声,“那沙妖幼崽已经被本座炼成‘沙魂珠’的主魂,现在正在塔顶祭坛温养。再过三个时辰,主魂与珠体完全融合,就是一件上品法宝。你说放就放?”
萧瑟没再废话。
他动了。
不是冲向灰蚀,而是冲向最近的一具尸傀!
左臂星纹与冰魄本源同时爆发,一拳轰出!拳锋所过之处,空气被冻结出细密的冰晶轨迹,冰晶又瞬间燃烧起银色的星火,形成一种诡异的冰火交织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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