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虚影的话,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萧瑟站在原地,银蓝色的光浆从身上缓缓滑落,滴回池中。新生的左臂在星光映照下泛着金属冷光,五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处的星纹明灭不定。
“我母亲……是星墟殿主的女儿?”他重复这句话,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是的。”星尘虚影缓缓降落,悬浮在池面上空,“她叫星璃,殿主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叛逆的那个。”
虚影抬手,星光在空气中交织,化作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浩瀚星海中,一座辉煌的殿宇漂浮;殿内,一个身穿星纹长裙的少女与威严的老者对峙;少女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她降临凡间,隐姓埋名,最终……成为大离王朝冷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妃子。
“她为何要离开星墟殿?”萧瑟问。
“因为她反对‘造神计划’。”星尘的声音带着叹息,“殿主为对抗天道,暗中选定了九名血脉纯净的星墟后裔,以秘法改造他们的体质,种下‘神种’,计划培养出能吞噬天道规则的终极兵器。这九人中,就包括你的母亲。”
画面变换:九个婴儿躺在星辰石台上,身上刻满复杂的符文。符文亮起时,婴儿们发出痛苦的啼哭。
“但计划出了问题。”星尘继续道,“九名‘神种’中,有八人在成长过程中夭折——不是死亡,而是被体内过强的星辰本源反噬,要么爆体而亡,要么神智崩溃成为废人。只有你母亲……活了下来。”
“因为她逃走了?”
“不。”星尘摇头,“因为她体内的‘神种’是残缺的。殿主在她出生时发现,她的体质无法承受完整的神种,只能封印部分力量。这让她得以存活,但也意味着……她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兵器’。”
画面中,少女星璃跪在殿主面前,泪流满面。殿主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
“殿主最终心软了。”星尘低声道,“他抹去了星璃关于星墟殿的大部分记忆,将她送到凡间,希望她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安稳度过一生。但作为交换,星璃必须承诺——如果她将来有了子嗣,且子嗣觉醒了星墟血脉,就必须送回星墟殿,完成‘造神计划’的最后一步。”
萧瑟沉默。
他想起了冷宫中的母亲。那个总是温柔笑着,却眼底藏着化不开哀伤的女人。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只说自己是“远方来的孤女”。她教萧瑟识字、读书,讲一些奇怪的故事——关于星辰、关于宇宙、关于……反抗命运。
原来那些都不是故事。
是她的过去,也是她无法说出口的真相。
“所以,”萧瑟缓缓开口,“母亲同意把我送回去?”
“她没有选择。”星尘的声音变得低沉,“殿主在她灵魂中留下了禁制。一旦你的血脉觉醒,禁制就会激活,引导你走向星墟殿的遗泽。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会成为‘种子’。”
萧瑟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掌心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星纹印记。那印记与星墟殿主留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个印记,就是禁制的具现。”星尘解释,“它会引导你找到剩下的星钥,最终抵达星墟密库。到了那里,你会接受最后一步改造,成为完整的‘兵器’。”
“如果我不想成为兵器呢?”萧瑟问。
星尘虚影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他说:“那就必须在抵达密库前,找到破解禁制的方法。但我要提醒你——禁制与你的生命本源相连,强行破解,你可能当场身死。”
“有谁成功过吗?”
“有。”星尘抬手,又展示了一幅画面:一个身穿黑袍的青年,站在一片废墟中,仰天长啸。他胸口也有同样的星纹印记,但印记正在碎裂、消散。
“三千年前,第七分殿也有一位‘种子’觉醒。他拒绝成为兵器,以自毁灵魂为代价,强行抹去了印记。但他也因此修为尽废,三年后死于仇家追杀。”
“他叫什么名字?”
“星陨。”星尘的声音带着敬意,“他是我的……弟子。”
溶洞陷入寂静。
只有星淬池的光浆还在缓缓翻涌,蒸腾起细小的星芒。
萧瑟盘膝坐下,看着池中倒映的自己。灰白的头发已经部分转黑,但眼底的沧桑却更深了。左臂的金属光泽在幽蓝星光下显得冰冷而陌生。
“前辈,”他忽然问,“您希望我成为兵器吗?”
星尘虚影颤动了一下。
“我只是一道残存的殿灵,没有‘希望’的资格。”他缓缓道,“我的使命是守护分殿遗泽,引导后来者。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
“但您刚才说,星陨是您的弟子。”萧瑟抬头,直视虚影的眼睛,“您看着他自毁印记,看着他修为尽废,看着他最终死去……您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星尘沉默了。
虚影的光芒开始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良久,他低声说:“我看着他长大,教他剑法,带他认识星辰……他是那么骄傲、那么明亮的一个人。最后却像流星一样,燃烧自己,只为了一瞬间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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