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三代,军用级微型震动拾音器......”
青鸟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总局技术部配发,只有序列五以上的行动组长才有权限调用。”
她那张刚刚还因为计划成功而泛着红晕的脸,此刻已是一片煞白。
顾凡脸上的轻松与惬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很少展露、如同深海般沉静的专注。
他没有立刻去触碰那个致命的小东西,而是拉着青鸟退回到仓库中央,远离了门口的监控范围。
“序列五以上,精通电子追踪,又有动机找到你。”顾凡冷静地分析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山猫。”青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这个名字,曾是她最可靠的后盾,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山猫,总局最顶尖的技术专家,她的前副手,一个能用一行代码黑进五角大楼防火墙的顶级黑客。
他找来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安全屋昆仑之巢,已经彻底暴露。
“麻烦大了。”青鸟的眉头紧锁,作为前王牌特工,她深知这种军用设备的恐怖。
它不仅能拾取空气中的声音,更能通过门框的微弱震动,解析出室内的对话内容,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屏蔽。
“别急。”顾凡反而比她更镇定,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们还在【迷榖】的概念地图覆盖范围内,至少能确定他现在不在附近。”
APP的地图上,代表着他们位置的绿点周围一片干净,没有任何代表敌意的红点。
“他只可能是在远程监控。”青鸟迅速做出判断,“壁虎三代可以通过加密的量子信道传输数据,几乎无法被截获。他现在,很可能正听着我们这里的动静。”
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那就有趣了。”顾凡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那是一个棋手遇到棘手残局时的神情,“一个顶级的技术专家,费尽心机找到我们,只放一个窃听器,而不是直接带着部队冲进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青鸟一愣,立刻明白了顾凡的意思。
山猫对她绝对忠诚。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抓捕,而是为了“确认”。确认她是否安全,确认她是否真的如高层所说,成了一个叛徒。
这个窃听器,既是追踪,也是一种试探。
“他想知道真相。”青鸟喃喃道。
“没错。所以,主动权其实还在我们手上。”顾凡的思维开始高速运转,“最坏的选择是立刻逃离这里,那等于坐实了你的叛逃。最好的选择,是想办法和他建立联系,把他争取过来。”
“怎么联系?”青鸟苦笑一声,“在这种军用级的监控下,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他分析。任何试图策反的言语,都可能被他当成是我被要挟后的表演。”
“所以,不能用语言。”顾凡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口那个小小的黑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青鸟,你是最了解他的人。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只有你们才知道的习惯?或者说,弱点?”
弱点?
青鸟陷入了沉思。
山猫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
他编写的代码,每一行都像是艺术品。
他部署的设备,也力求完美无瑕。
但......
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忽然从她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那是很多年前,她和山猫还只是总局训练营里的新人。
在一次野外生存对抗演习中,他们小组被困,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摧毁。当时,山猫就是用两块石头,通过敲击一种他们自创、基于摩斯密码变种的“乱码”,成功向作为考官的她传递了求救信号。
那种“乱码”有一个特点,为了追求极致的效率,山猫在编码时会习惯性地省略掉一个特定、非关键的校验环节。
这在当时被她严厉地批评为致命的隐患,但山猫却固执地认为,这是属于创造者的签名。
这个习惯,他改掉了吗?
青鸟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快步走到仓库门口,示意顾凡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亮那个窃听器。
她没有触碰设备本身,而是仔细观察着它的外壳和固定方式。
几秒钟后,她的眼睛亮了。
“找到了。”她指着窃听器底部一个比针尖还小的凹槽,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这是‘壁虎’三代出厂时的标准调试口,通常在部署后会被一种特殊的绝缘凝胶封死。但这个,没有封。”
“是他故意的?”顾凡立刻反应过来。
“不,这是他的签名。”青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笑意,“他坚信自己部署的东西绝对完美,所以懒得去做最后那个在他看来多余的步骤。这个调试口,可以绕过一部分前端加密,直接向芯片发送最底层的震动指令。”
她抬起头,看着顾凡,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王牌特工的自信与光彩。
“我们不用逃了。”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细细的铁丝,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我们来给他发一封......加密的邀请函。”
顾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
青鸟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当年那个熟悉的节奏。
她用铁丝的尖端,对着那个微小的调试口,开始以一种极有韵律、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频率,轻轻敲击起来。
“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
这串敲击声没有构成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但在遥远的、城市的另一端,某个秘密安全屋内。
正对着满屏幕数据流、神情专注的山猫,猛地摘下了耳机。
他面前的监控系统主屏幕上,一条代表着异常底层指令的红色警报,正以一种他无比熟悉的韵律在闪烁。
那不是警报。
那是一段对话。
一段只有他和青鸟才能看懂的对话。
山猫死死地盯着那串闪烁的红光,一字一顿地将其翻译了出来。
“西湖龙井。”
“老地方。”
“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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