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缅北魔窟 第82章 精密手术

当感官替代系统完成最终校准，将林晓雅的感知牢牢束缚在那个由振动和声波编织的、非人的信息网格中后，重构室内原本就冰冷的气氛，似乎又下降了几度。一种更深沉的、专注于“执行”的寂静笼罩下来。

“所有前置条件满足。启动‘视觉重构’核心程序。预计时长：十八小时。”

医生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设备传来，平静得如同宣布一项常规日程。但“十八小时”这个时间刻度，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林晓雅已被麻醉和束缚模糊的意识边缘。

没有给她任何消化这信息的时间，新的药物通过静脉通路注入。这不是之前的镇静剂，而是一种效果更强的复合麻醉剂，旨在让她失去意识，但同时保持某些基础的神经反射和生命体征的稳定。她感到意识的堤坝正在被一股汹涌的、冰冷的潮水漫过，思维变得粘稠、断裂，外界的声音和振动感知开始扭曲、拉远，如同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墙。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感知”到的，是数支机械臂移动到她的头部上方，它们末端的工具闪烁着比无影灯更集中、更刺目的冷光，像是数颗微型的、无情的太阳。然后，一切陷入混沌。

然而，这并非纯粹的虚无。在长达十八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的意识并非完全沉寂，而是漂浮在一片由药物、断续的神经信号和潜意识的碎片组成的、光怪陆离的海洋中。

她时而感觉自己正在被拆解，如同一个精密的钟表，每一个齿轮都被小心翼翼地取下。时而又感觉有无数微小的、冰冷的虫子在她的眼眶、在她的颅骨深处钻探、编织，构建着某种陌生的结构。没有尖锐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层的、持续的压力感、牵拉感和异物感，仿佛她的头部正在被重新塑形。

偶尔，会有极其短暂而清晰的瞬间，某种强烈的电信号或化学刺激穿透麻醉的屏障，在她的意识屏幕上炸开一片无法理解的、扭曲的色块或尖锐的鸣响，随即又迅速被药物的潮水淹没。

她仿佛能“听到”显微器械工作时，那超越常人听觉阈值的、高频的摩擦与切割声，它们直接回荡在颅腔内部。她似乎能“看到”医生们透过高倍显微镜凝视着她暴露出的神经与血管时，那专注而冰冷的眼神，即使她闭着眼，即使她感官被替代。

时间感彻底崩溃。一秒如同一个世纪，一小时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她漂浮在自身存在的边缘，被动地承受着这场发生在自己身体最精密、最脆弱区域的漫长改造。属于“林晓雅”的视觉记忆碎片——母亲的笑容、校园的梧桐、边境线的红旗——如同沉船的残骸，偶尔浮现在这片混沌的意识之海，旋即被冰冷的、代表着“重构”的技术洪流冲散、碾碎。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正是第十八个小时的节点，持续不断的深层操作感开始逐渐减弱。那种被侵入、被构建的异物感依然存在，但活跃的“施工”迹象在慢慢平息。

“……显微吻合完成。所有接口确认无渗漏。”

“……神经信号桥接初步稳定。排斥反应监测启动。”

断断续续的、模糊的电子音和汇报声，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开始重新拼凑成有意义的语言，钻入她的意识。

新的药物被注入，开始逆转麻醉的效果。沉重的黑暗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意识的掌控权一点点被交还。然而，回归的并非原来的世界。

首先恢复的，是那种由传感系统构建的、振动与声音组成的空间感知。她再次“看”到了重构室的轮廓，感知到了周围设备和人员的移动。但与手术前相比，这种感知似乎……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她无法描述，仿佛系统本身进行了升级，或者，是她的大脑被迫适应了新的输入模式。

紧接着，更强烈的异样感从头部传来。并非剧痛，而是一种沉重的、胀满的、被彻底改造后的陌生感。眼眶周围，乃至整个颅骨内部，都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麻木、微痛和奇异压力的复合感觉。

“核心手术流程结束。生命体征平稳，转入术后观察与融合阶段。”

医生的宣判，为这漫长的十八小时画上了句号。

林晓雅躺在那里，感官替代系统依旧运行，将她锚定在这个非人的感知世界里。身体被牢牢束缚，动弹不得。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永远地改变了。

她经历了一场漫长而精密的侵入，一场对她感知核心的、不可逆的重构。那十八个小时，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熔炉，将过去的林晓雅连同她的视觉一起熔解，而此刻从麻醉中缓缓苏醒的，是一个被嵌入了未知组件、等待着被启动的、“732-01”。手术结束了，但融合与排斥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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