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白杨树,在红砖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某国防代号“启明”的研究所大门前,林昊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中山装,拎着个半旧的公文包,鼻梁上还架了副平光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了五六岁。
“林工,欢迎欢迎!”研究所的技术副主任老周热情地迎上来,用力握住林昊的手,“早就听说轧钢厂出了个年轻的技术天才,帮助我们解决外围设备的技术论证问题,真是麻烦你了!”
林昊谦逊地笑了笑,镜片后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老周的脸庞、手指、站姿,以及他身后那几个陪同人员的细微表情。“周主任您太客气了,能来‘启明’学习,是我的荣幸。厂里派我过来,主要是配合各位专家,做好技术衔接工作。”
他的身份是轧钢厂派来的技术顾问,协助“启明”研究所对一批新到的、与轧钢厂产品线相关的外围辅助设备进行技术论证和适应性评估。这个身份合情合理,既能接触到研究所的一定层面,又不会引起过多注意。
真正的任务,代号“清道夫”,来自青龙的直接指令——“启明”内部可能混入了鼹鼠,近期一项非核心但关联性很强的技术参数有异常流动的迹象,怀疑有人在进行低烈度的、长期的信息采集。林昊需要凭借其敏锐的观察力和技术洞察力,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出这个隐藏的蛀虫。
几天下来,林昊迅速融入环境。他白天泡在资料室和技术讨论会上,认真记录,虚心请教,晚上则在自己的临时宿舍里,将白天的所见所闻在脑中过滤、分析。强化过的感官让他能捕捉到许多常人忽略的细节:某人说话时瞳孔的微缩,手指无意识的敲击频率,甚至衣服上沾染的、不同于常人的极淡气味。
嫌疑范围渐渐缩小到三个人:负责资料归档、总是笑眯眯的女干事小赵;性格内向、但专业功底扎实的助理工程师小钱;还有一位,是来自协作单位、在此进行短期交流的工程师,孙工。
这位孙工,全名孙志鹏,约莫三十五六岁,技术能力中等,但为人活络,善于交际。他负责的部分正好与那项出现参数异常的技术关联密切。林昊注意到,孙工在讨论技术细节时,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移,尤其是在涉及到某些具体的、看似不起眼的装配工艺和参数调整范围时。
这天下午,在设备调试车间,孙志鹏正在指导一名年轻技术员组装一个关键的传动模块。林昊“恰好”路过,驻足观看。
“小刘,这个轴承的压入角度要特别注意,偏差不能超过正负零点五度。”孙志鹏指着图纸,讲解得头头是道。
年轻技术员小刘操作得很认真,但手法略显生涩。
林昊看了一会儿,忽然走上前,从工具台上拿起一个刚刚装配好、但尚未最终锁紧的同类零件,在手里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接口处的痕迹。
他转向孙志鹏,脸上带着技术人员探讨问题时特有的专注,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请教的味道:
“孙工,我看这个部件的装配手法……嗯,很有点……异域风情啊。”
车间里原本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声和工具碰撞的轻响,林昊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孙志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零点几秒,虽然很快恢复自然,但那一闪而逝的惊愕和瞳孔的微缩,没能逃过林昊的眼睛。他干笑两声:“林工说笑了,这……这就是标准的装配流程啊,图纸上都是这么要求的。”
“是吗?”林昊拿起旁边的工作日志,翻到对应页,指着上面的图示和参数,“标准流程要求的是先校准后加压,力度分段递增。但我看这个部件,”他又拿起那个零件,指着接口处几个几乎看不见的、非标准的着力点痕迹,“这几个印记,更像是某种……嗯,追求速度而简化了的‘甩劲’手法,这种习惯,在国内的系统培训里,可不常见。倒像是……国外某些非主流流派喜欢用的野路子。”
林昊的语气始终很平淡,像是在讨论一个纯粹的技术问题,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精准地刺向孙志鹏。
孙志鹏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林工观察真仔细,可能……可能是我刚才示范的时候手滑了一下,或者小刘没掌握好力度。”
旁边的小刘一脸茫然,他明明是按孙工教的做的。
林昊却不依不饶,仿佛一个求知欲过剩的技术宅,继续追问:“孙工,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关于这个阻尼系数的调整范围,上次讨论会你提的那个下限值,比标准手册上标注的低了百分之五左右。我记得你当时解释说,是为了适应更恶劣的工况?能具体说说,是参照了哪方面的实验数据或者国外文献吗?我回去也好跟我们厂里的工程师探讨一下。”
这个问题更是直接戳中了要害!那异常流动的参数之一,就是这个被刻意压低了的阻尼系数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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