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那一阵足以送走全村老小的唢呐声终于停歇了。
那头立了大功的黑驴被龙哥牵下去领赏(据说是两斤精饲料加一朵大红花),而我们的“忧郁王子”杰克,则像是个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逃兵,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主桌。
虽然才艺展示环节输得底裤都不剩,但晚宴还得继续。
为了彰显红星集团的“排面”,今晚的长桌宴可谓是豪横至极。长达二十米的餐桌上,铺着绣有红星LoGo的大红桌布(苏糖亲自选的色号,说是喜庆)。
侍者们鱼贯而入,端上了今晚的重头戏——澳洲深海大龙虾。
每只龙虾都有手臂那么粗,红彤彤的壳在水晶灯下泛着诱人的油光,配上旁边点缀的西兰花和干冰烟雾,看起来既昂贵又……莫名有点像麻辣烫的摆盘。
苏糖坐在主位,陈峰坐在她左手边,正拿着开瓶器给苏糖开一瓶“特供版82年大力汽水”。
而不死心的杰克,凭借着厚脸皮和风骚的走位,硬是挤走了原本应该坐在苏糖右手边的二狗,成功占据了这个“护花使者”的黄金c位。
此时的杰克,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他脱去了那件有些褶皱的蕾丝衬衫,换上了一件更加显身材的白色燕尾服(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手上还极其做作地戴着一副洁白无瑕的真丝手套。
“哼,陈峰那个土包子,只会搞些大嗓门的把戏。驴叫和唢呐确实能炸场,但那种东西太粗俗,登不上大雅之堂。”
杰克看着面前那只硕大的龙虾,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冷笑:
“这种高雅的餐桌礼仪,才是我的主场。剥虾这种精细活,拼的是手指的灵活度,是服务的细腻度,更是……暧昧的尺度。”
只要能让苏糖吃下他亲手剥的虾,那种间接接吻的暧昧感,绝对能扳回一局!
想到这里,杰克优雅地拿起了刀叉。
他没有像旁边的二狗那样直接上手掰,而是挺直腰板,翘起兰花指,用一种近乎做外科手术般的严谨态度,拿起了专门的蟹钳和剔肉针。
“姐姐,”杰克微微侧身,用那种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看着苏糖,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心疼,“这种硬壳的东西,怎么能让姐姐亲自动手呢?万一伤了你刚做的美甲怎么办?”
苏糖正准备直接上手“大力出奇迹”,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刚做的镶钻美甲:“啊?没事,我这指甲是钛合金加固的,这壳脆……”
“不行。”
杰克轻声打断,语气霸道中带着宠溺,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有我在,姐姐只需要负责张嘴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杰克开始了他的表演。
咔嚓、轻挑、旋转、抽离。
不得不说,作为顶级男公关,杰克在伺候人这方面确实是专业的。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像是在弹钢琴,没有发出一丁点粗鲁的敲击声。
不到一分钟。
一只完整、饱满、晶莹剔透、甚至连虾线都被剔除得干干净净的龙虾肉,就被完美地从壳里剥离了出来。
杰克用银叉叉起这块虾肉,轻轻在特制的黑松露酱汁里蘸了一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给婴儿洗澡。
周围几个一直关注这边的名媛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天哪,这也太会了吧!剥得好完整!”
听着周围的赞叹声,杰克心中的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并没有把肉放进苏糖面前的盘子里。
而是身体前倾,越过两人之间那并不宽的距离,直接将银叉递到了苏糖的嘴边。
距离近到,苏糖甚至能闻到杰克身上那股浓郁的古龙水味。
“姐姐,啊——”
杰克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糖的嘴唇,那种暧昧的氛围瞬间拉满:
“张嘴,让我喂你。”
这一招叫“骑脸输出”。
在众目睽睽之下喂食,不仅能展示两人的亲密关系,还能狠狠地打陈峰的脸。
全桌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来。二狗嘴里的鸡腿都吓掉了,龙哥更是瞪大了眼睛。
苏糖看着嘴边那块晃悠的虾肉,又看了看杰克那张近在咫尺、涂满了粉底液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吃吧?好像太亲密了。
不吃吧?人家都递到嘴边了,当众拒绝好像有点伤人自尊。
就在苏糖犹豫的这零点一秒,就在杰克以为自己即将得逞,嘴角微微上扬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起惊雷!
陈峰那只原本放在桌上的大手,猛地拍在了实木餐桌上。
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盘子、酒杯全都跳了起来,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那瓶刚开盖的大力汽水更是直接被震倒,冒着气泡流了一桌子。
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手一抖,那块还没送进苏糖嘴里的龙虾肉,直接从叉子上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布上,滚了两圈,沾满了灰尘。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连背景音乐都显得有些刺耳。
只见陈峰黑着脸,那一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一家之主”的绝对压迫感。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死死盯着杰克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
“把你的爪子拿开!”
陈峰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杰克僵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个微笑:
“姐……姐夫,你这是干什么?吓到姐姐了。我只是看姐姐不方便剥虾,想替她……”
“不方便?”
陈峰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
他根本不给杰克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伸出手,像推垃圾一样,一把推开了杰克那只碍事的手。
这一推,陈峰虽然没用全力,但经过系统强化的力量依然让杰克整个人连人带椅子往后滑了好几米,差点仰面摔倒。
“苏糖是没长手吗?就算她没长手,还有我呢!”
陈峰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我是死的吗?我是摆设吗?我老婆吃东西,轮得到你个穿白手套、翘兰花指的假洋鬼子来喂?你算老几?!”
陈峰这回是真的火了。
你可以跟我抢着种地,我可以当你是在免费帮我干活;
你可以跟我抢着洗脚,我可以当你是想体验生活;
甚至你可以唱歌让驴给你伴奏,我只当是看个乐子。
但是!
当着老子的面,想喂我老婆吃东西?想搞这种肢体接触?
这是底线!这是主权!这是对他身为丈夫尊严的公然挑衅!
“你……”杰克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陈峰根本没理他。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把那个装着最大龙虾的银盘,“哗啦”一下,霸道地拽到了自己面前。
他没有用什么蟹钳,也没有戴什么手套。
“咔嚓!”
陈峰两只手抓住那只硕大的龙虾,稍一用力。那坚硬得像盔甲一样的虾壳,在他手里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崩裂。
他的动作粗暴,狂野,却极其熟练。
撕头、去尾、剥壳。
三下五除二,不到十秒钟,一大块完整的虾肉就被他徒手剥了出来。
虽然不像杰克剥得那么像艺术品,也没有摆盘,但那一整块肉显得更加实在、更加有分量,还冒着热气。
陈峰把虾肉往苏糖的盘子里一扔,语气霸道且不容置疑:
“吃!吃我的!”
“我不喂你,你自己有手!自己夹着吃!以后想吃虾跟我说,我给你剥一辈子!用不着别人献殷勤!”
说完,他转头狠狠瞪了杰克一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还有你!杰克!以后离苏糖一米远!再让我看到你拿个叉子在她嘴边晃悠,我就把那叉子喂给门口那头驴!听懂了吗?!”
杰克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而坐在主位的苏糖,看着盘子里那块有些粗糙、甚至还带着陈峰指纹印的虾肉,再看看身边那个因为吃醋而气得胸口起伏、满脸凶相的男人。
她没有生气。
甚至,她的嘴角还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她夹起那块肉,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大口嚼着,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嗯,真香。”
苏糖眯着眼睛,冲陈峰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崇拜:
“还是老陈剥的带劲。刚才那什么‘啊——’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风格适合我。这才有男人的霸气嘛!”
周围的宾客看着这一幕,原本觉得杰克很浪漫、很绅士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
在绝对的、**裸的占有欲面前,那种花里胡哨的撩拨,简直弱爆了!
这才是正宫的气场啊!
杰克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感觉自己就像个多余的小丑。
又输了!
他又输了!
在这个土包子面前,他的优雅、他的技术、他的心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陈峰……是你逼我的!”
羞愤和嫉妒彻底冲昏了杰克的理智。他看着陈峰那张得意的脸,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决定不再装什么绅士了,不再玩什么阴谋诡计了。
他要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决斗,来挽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