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呼声又高又一致。
大队长张大山琢磨着,苏知青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有知识,有耐心,更重要的是,她懂草药!
这要是能在扫盲班里,顺带教大家,认认常见的草药,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以后社员们上山下地,顺手采些草药,晒干了还能送到公社收购站换点零钱。
以前他们送去不要,现在那个程轻舟同志说给申请好了,只要送去就要了,还可以交给苏知青炮制了留着备用,这对集体和个人都是好事!
于是,张大山一拍板,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苏彤珊成了张家村扫盲班的老师,不仅要教识字,还要兼任草药知识的普及。
大队长的大儿媳妇儿周大嫂,是最高兴的一个。
她一直就喜欢苏彤珊,觉得这姑娘长得俊俏,又有本事,性子还爽利。
以前她私下里没少动心思,想着自家那个在县里当工人的三弟还没成家,要是能把苏知青说和过去,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她甚至悄悄,跟婆婆提过一嘴。
可她婆婆,是个历过风浪,眼神毒辣的,当时就叹了口气,拉着周大嫂的手低声说:
“老大媳妇儿,趁早歇了这心思。我瞧着,苏知青不是池中物,咱们这小庙留不住。
而且……我听说,县里有人‘盯着’她呢,怕是有些来头。
咱家老三,娶不了她,也别去招惹,平平安安才是福。”
周大嫂当时非常遗憾,虽然遗憾,但也把婆婆的话听进去了。
如今见苏彤珊嫁了程轻舟,那程同志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她也就想跟苏彤珊做姐妹了,转而真心实意地把苏彤珊当妹妹疼。
扫盲班的事,周大嫂没少在背后帮忙张罗,动员了不少妇女去参加。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地上的雪化尽了,土地变得松软。
春耕生产正式拉开序幕,全村都投入了繁忙的劳作中。
苏彤珊的肚子,也已经微微显怀。
程轻舟紧张得不行,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什么活都不让她干。
但苏彤珊自己有规划,也觉得需要为这个小家,也为村里做点事。
最终,在大队长和程轻舟的协商下,定下了苏彤珊的工作安排:
每天上午,在大队部腾出来的空屋子里教扫盲班,
下午则带着几个细心稳重的妇女,包括周大嫂,去附近的山脚、田埂边辨识和采集草药。
一天下来,给她计10个工分。
这在村里已经是相当于一个强壮女劳力,辛苦一天的最高工分了,但大家都觉得苏知青值这个价。
于是,张家村的春天里:
上午,大队部的屋子里,传来朗朗的、带着各种口音的跟读声。
苏彤珊穿着宽松的棉布衫子,站在一块用锅底灰涂黑的木板前,用白色的石子工工整整地写下,
“人”、“口”、“手”、“工”、“分”、“草”、“药”等字。
她教得耐心,从最简单的笔画开始,结合生活实际,比如“工”和“分”就和记工分联系起来,“草”和“药”就和下午的活动联系起来。
她很耐心,让那些原本对学习,心存畏惧的大婶,小姑娘们都放松下来,学得格外认真。
下午,阳光暖暖地照着,苏彤珊便带着她的“采药小队”出发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指着地头田边,山坡背阴处各种不起眼的植物,细细讲解:
“大家看,这个开着紫色小花的,叫黄芩,它的根是黄色的,挖出来晒干,能清热燥湿,治嗓子疼、拉肚子都好使……”
“这个是蒲公英,大家都认识吧?它全身都是宝,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嫩的时候还能当野菜吃……”
“采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连根拔绝了,要留种,咱们年年都能有……”
周大嫂等人跟在她身后,听得津津有味,手里拿着小铲子和布袋,按照苏彤珊指点的方法,小心翼翼地采集着。
周大嫂觉得自己长见识了,以前她大字不识一个,现在有机会,一定让自己成为文化人,非常认真细心的学习。
觉得这不再是辛苦的劳作,反而充满激情的学习和收获。
苏彤珊抚摸着微隆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小生命轻轻的胎动,看着远处的大山,她这一世能跟孩子平安顺遂吧。
可前世的苏彤珊,妥妥的恋爱脑,以为燕北辰能给她,她想要的家,她自己执着了。
她傻傻地相信,相信他拿着她的私房,在帮她,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自己犯傻了。
于是,她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工分,换成微薄现金,把母亲留给她的钱,甚至把村里人感谢她送来的鸡蛋、粮食都偷偷省下来换成全国粮票……一笔一笔,像着了魔一样,全都邮寄给了那个远在天边的渣男!
“她自己呢?”
“守着空荡荡的破旧屋子,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就是为了等待她心中的梦。”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简直是愚蠢透顶!
“怪不得最后,会落得那样众叛亲离,冻饿而死的下场……真是,活该啊。”
“这认知,让苏彤珊心头发冷,如同浸入了腊月的寒潭。”
虽然程轻舟,从未对她说过一个“爱”字,甚至大多数时候,都顶着一张冷峻的脸,可他几乎将自已全部的身家,那些从京都,海城冒险收取的,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收着,以后想怎么花,随你。”
这份信任,压到了她心头,也暖着她重生后,一度冰冷的心房。
更不用说日常起居,开春下地后。
程轻舟每天干完农活,下工回来,做饭、洗碗、甚至洗两人衣物的,也大多是他。
他动作利落,沉默寡言,将她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在她怀孕后,更是近乎将她护在了羽翼之下。
开春后,积雪化尽,山林返绿。
这不家里的肉吃完了,程轻舟又清理了一波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人。
程轻舟看家里的肉没有了,想着带苏彤珊进山一趟。
这天,程轻舟和苏彤珊特意向大队请了一天假,借着上山挖野菜的由头,巧妙地避开了,在暗处监视的视线,程轻舟背着苏彤珊,深入了人迹罕至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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