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密室入口后,是一段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石阶,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
程轻舟率先侧身而入,苏彤珊紧跟其后,两人的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入口处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程轻舟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照亮了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小空间。
地下室里陈设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空荡,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两个看起来十分敦实的大木箱。
苏彤珊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其中一个箱子。
那是她的箱子!是当年她亲手交给燕北辰,托他“保管”的!
一股混杂着耻辱、愤怒和激动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
她快步上前,用力掀开了箱盖!
手点光下,箱内的景象清晰起来。
最上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几沓钞票,大多是十元面值的“大团结”,粗略一看,竟有近两千元之巨!
这钱虽然比不上程轻舟的多,但无疑也是一笔惊人的巨款。
而钞票下面,更是珠光宝气,晃人眼目,黄澄澄的金条、成色极好的翡翠宝石,这些都是她外婆留给她的遗物!
看着她全部希望的家当,苏彤珊鼻尖一酸,心中五味杂陈。
而站在她身后的程轻舟,在看到这一箱财物时,瞳孔骤然收缩,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如此!”
“原来她之前在乡下过得那么清苦,住在耗子去了都要饿死的破屋里,是她自己作的。”
她傻乎乎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有的傍身之资,全都给了一个根本靠不住的男人!
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在他心中燃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灼痛难当。
那怒火既是对燕北辰的憎恶,更是对苏彤珊曾经“愚蠢”的愤懑,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酸涩至极的嫉妒!
她曾经,竟是如此信任和……“看重”那个男人吗?
“哼!”一声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和怒意的哼声,不受控制地从程轻舟鼻腔里溢出,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俊美的脸庞,此刻黑沉的可怕。
苏彤珊听到这声冷哼,回头便对上程轻舟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幽深眸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他在气什么。
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她当机立断,不再细看,“啪”地一声合上箱盖。
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同时触摸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箱子和旁边属于燕北辰的其他箱子!
意念一动!
两个沉重的大木箱瞬间从原地消失,被她一股脑儿地收进了空间。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主动拉住程轻舟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急切:
“我们快走吧!他的东西,就当是给我的补偿了!”
程轻舟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热,又瞥了一眼两个箱子消失的空地,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他没有挣脱,任由她拉着,迅速离开了这个让他心塞的地方。
苏彤珊仔细地将密室,入口的机关恢复原状。
看着前面的书架,她眼中闪过笑意。
她再次伸手,触摸到那个厚重的实木书架,心中默念。
下一刻,整个书架也凭空消失,被她收进了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程轻舟都微微挑眉,但并未阻止。
两人迅速原路翻墙而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海城午后略显安静的街道上,程轻舟身上的低气压仍未完全散去。
苏彤珊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不敢多言。
下一站,是程轻舟的爷爷家。
那是一片颇有年头的里弄住宅,虽然不复昔日繁华,但依旧保持着一种老海城的底蕴和格调。
程轻舟计算着时间,这个点,家里其他上班、上学的人应该都不在。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压下心头那股烦闷,重新握紧了苏彤珊的手,带着她,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那座熟悉的、带着小天井的宅门。
院子里,一位头发花白、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坐在藤椅上,就着天光看报纸。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
老人面容清癯,眼神却依旧锐利有神,正是程轻舟的爷爷。
程爷爷深邃的目光先是落在程轻舟带着笑意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落在他紧紧牵着的苏彤珊身上。
老人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好像早已料到他们会来,只是眼神在苏彤珊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审视,却又并非不友善。
“爷爷。”程轻舟开口喊道,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愉悦。
“程爷爷。”苏彤珊也连忙跟着乖巧地叫人,微微躬身。
程爷爷放下手中的报纸,缓缓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的道:“来了。”
他没有寒暄,也没有询问他们的情况,只是转身,步履稳健地走回了堂屋。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古香古色、紫檀木材质的小匣子走了出来。
那匣子不大,雕工精细,包浆温润,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程爷爷径直走到苏彤珊面前,将小匣子递给她,语气平和:
“拿着,孩子。这是给孙媳妇的见面礼。”
苏彤珊愣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程轻舟。
程轻舟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对她点了点头。
苏彤珊这才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小匣子,触手温凉:“谢谢爷爷。”
程爷爷摆了摆手,然后看向程轻舟,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轻舟,你去我屋里,把墙角那块松动的地砖撬开,里面的东西,你拿走。”
他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郑重,“那些东西,放我这里也不安稳了,你……自己处理好。”
程轻舟心神一震,立刻明白了爷爷的意思。
他深深看了爷爷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说完,他不再耽搁,转身便快步走进了爷爷所指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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