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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鱼王被那辆挂着“科研”牌照的专车护送走了。
喧嚣了一整天的朱家湾，随着夜幕降临，终于慢慢恢复了宁静。
朱立生把自己关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拉上了窗帘。
他没开灯，整个人陷进椅子里，点了根烟，火星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脑海。
【系统面板】
【名称】：空间鱼塘
【等级】：L3（100亩）
【龙币余额】：2150万
【升级所需】：消耗千万龙币，扩增至1000亩（L4）
朱立生看着那个余额数字，心头一阵抽搐。
为了催生那条一米二三的长江刀鱼，他直接砸进去一百万龙币，让它在空间里完成了近百年的生长周期。
一百万，就这么没了。
换来的，是小飞哥直播间冲破两百万人的热度，是省台新闻联播结尾的三十秒播报，是“朱家湾巨物塘”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响彻全国。
他把烟蒂狠狠按进烟灰缸，又摸出一根点上。
“妈的，玩大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骂了一句。
这一步棋，走得太险，也太绝。
他把天大的名声和那个烫手的山芋，一起甩给了小飞哥。
自己则藏在幕后，顶着“憨厚老板”的身份，吃尽了这波流量红利。
可这红利背后，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
从得到系统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看不见的压力。
但是没办法，走这一步是不得已，是形势所逼。
从一开始什么也不懂，只有一腔热血的莽撞青年，到有了系统；
到第一次卖了二十八万被朱大海找麻烦，再到被朱大海背后的人盯上，不得已强行与田娃绑定。
之后更是被迫与一些不认识的“朋友”利益绑定。
直到这一段时间以来，越来越感觉到处处受制、处处受到威胁。
为了不暴露秘密，也为了摆脱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憋屈，不得已，他只好把事情搞大，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自身的困境。
第二天一早。
三道湾镇政府大院，二楼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田娃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正是昨晚省台新闻的截图，画面上朱立生挠头的样子格外清晰。
列席会议的朱家湾村长姜红梅，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干练女人，手指在纸上点了点，声音里混杂着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田书记，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省台新闻啊！咱们三道湾多少年没这么露过脸了？”
旁边一个分管农业的李副镇长猛吸一口烟，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抢着附和。
“是啊！我今天一早，市里好几个老同学打电话来问，都说咱们朱家湾这事干得漂亮！
我听说今天一早，通往村里的路都快堵死了，全是外地牌照的豪车，都冲着朱家巨物塘去的！”
姜红梅皱了皱眉，补充道：“人太多，车也太多，村里的秩序压力很大。而且，这名气来得太快，我怕……”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副镇长就清了清嗓子，把话头接了过去。
“红梅村长考虑得有道理，但这也是个机会嘛！”
他环视一圈，最终看向田娃。
“书记，我觉得，这是把咱们整个朱家湾旅游项目彻底做大做强的机会！
当初镇里支持入股，占了百分之二十九。
现在看来，这个项目的前景远超预期。
后续的宣传、政策扶持、安保维稳，都需要咱们镇里出大力气。
所以……我觉得，这个股份……是不是可以再谈谈？
调整到百分之四十九，我们不控股，但要有足够的话语权！”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原本活跃的气氛瞬间凝固。
几个参会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说话，但那闪烁的目光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姜红梅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田娃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等李副镇长说完，场面冷了足有半分钟，他才慢悠悠地掐灭烟头。
“同志们，心情我理解。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抬起眼，扫视一圈，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挺直了背。
“朱家巨物塘能有今天，靠的是谁？是朱立生。
咱们当初入股，是锦上添花。
现在项目刚有点起色，咱们就想着去分更大的蛋糕，这叫什么？
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三道湾镇政府过河拆桥！”
李副镇长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可这……”
田娃没给他机会，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再补充一点，”
他敲了敲桌子！
“你们以为这块蛋糕好拿？现在去要股份，是把朱立生往外推！
把他逼急了，他直接去找市里、甚至省里的领导合作。
到时候，咱们三道湾别说四十九，连那三十都可能保不住！
是想把金娃娃留在自己家，还是想看着他被别人抱走？”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李副镇长更是涨红了脸。
“我把话放这儿，股份的事，谁也别再提！”
田娃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人性的贪婪，他能压得住一时，但却压不住一世。
利益就摆在眼前，个人占比太大终究不是个事。
一旦利益足够大，到时候哪怕能压住，他也不会冒着风险强行压制。
这就是官场！
别说亲戚情分，有时候就连亲情，也得让路。
一个人的能力在大势面前，啥也不是。
“生子我了解，吃软不吃硬。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全力支持他，他需要什么，咱们给什么！等蛋糕做大了，还怕没得分吗？”
说完，他便宣布散会，结束了这场密会。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田娃锁上门，掏出私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按下了发送键。
“今晚来我家，单独谈。”
同一时间，朱家湾村口。
五辆挂着京A牌照的劳斯莱斯幻影，后面跟着三辆巨大的奔驰GLS！
车厢上还印着“增氧活鱼运输”的字样，组成一支骇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了进来。
这阵仗，比昨天来的任何老板都要夸张。
车队无视了路边那些乱停的车辆，直接开到朱家巨物塘紧闭的大铁门前，一字排开，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村里看热闹的，来钓鱼的，全被这股气势给镇住了。
朱小毛和朱大壮正带着两个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看到这景象，腿肚子都软了。
“妈蛋的……这……这又是哪个神仙下凡了？”朱小毛咽了口唾沫，甚为不屑。
他也是最近见的“大人物”太多了，连带着眼睛也直往头顶长。
车门打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先下来，迅速在周围清开一片空地，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随后，中间那辆劳斯莱斯的后门才打开。
一个年轻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看似低调的白色亚麻休闲装，脚上一双普普通通的布鞋，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玩世不恭和居高临下，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就是秦昊。
他扫了一眼门口“朱家巨物塘”的招牌，冲着发愣的朱小毛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塘子，今天我包了，让你们老板出来说话。”
朱小毛脑子一懵，下意识地就想往前冲。
“你谁啊你！说包就包，口气大的吹死牛……”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黑衣保镖鬼魅般地往前踏了一步，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
朱小毛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都麻了。
“老子捶死你！”朱大壮一看兄弟吃亏，眼睛都红了，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卷着风就抡了过去。
另一个保镖同样只是侧身一闪，手肘看也不看地向后一顶，正中朱大壮挥拳的腋下麻筋。
朱大壮那千斤的力道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整个人嗷地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朴国昌和几个鱼贩子也闻讯赶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腿都软了，根本不敢上前。
“住手。”
一声平静的断喝从大门里传来。
朱立生叼着烟，不紧不慢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打扮，迷彩裤，黑布鞋，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昊的视线落在朱立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股玩味更浓了。
他挥了挥手，两个保镖立刻退到他身后。
“你就是老板？”秦昊问。
“我就是。”朱立生点点头。
秦昊也不废话，直接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个亿，现金，今天就能到账。”
他看着朱立生，一字一顿地说。
“这鱼塘，卖我。”
全场收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砸懵了。
一个亿！买这个破鱼塘？
朱小毛坐在地上，张着嘴，已经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发怒。
刚赶过来的朴国昌，听到一个亿，更是心头狂跳，他猜测，这是京城来的过江。
朱立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把烟从嘴里取下，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个完整的烟圈。
烟圈在空中慢慢散开。
“不卖。”
他看着秦昊，平静地回了两个字。
“我这鱼塘，不差钱。”
秦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但只是一瞬，又重新浮现，变得更加有趣。
“有意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递了过去。
“秦昊，京城御膳楼的。”
他盯着朱立生，“你可以再考虑三天。价钱嘛，好商量。多个朋友，多条路，对吧？”
御膳楼！
这三个字让旁边的朴国昌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全国顶级的私房菜连锁品牌之一！
有钱都未必能吃上一顿，得有身份，而且身份还不能低了，真正的豪门销金窟！
朱立生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直接揣进兜里。
“行，我考虑考虑。”
秦昊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纠缠。
他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探底。
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听说你这儿扩建了，有住的地方？”秦昊换了个话题。
朱立生点点头：“有，简易房，一百一间。”
“行，那给我们开十间房。”
秦昊对着身后的助理吩咐道:“行了，这几天，咱们暂时就在这儿钓钓鱼，玩一玩！”
他走上前，拍了拍朱立生的肩膀，像是自来熟的朋友。
“朱老板，这几天，还请多多关照哈。”
说完，他便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巨物塘。
看着秦昊一行人的背影，朱小毛从地上爬起来，凑到朱立生身边。
“生子……这……这他妈是哪路神仙？一个亿啊！你就这么拒了？”
朱立生没理他，只是看着秦昊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将烟蒂弹飞。
夜幕再次降临。
巨物塘里新开的住宿区灯火通明，不时传来那些京城来客的喧闹声。
朱立生换了身干净衣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开上公司才购置的一辆崭新奥迪R8，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的方向，正是隔壁三道弯村，表哥田娃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