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总是先一步抵达莉佳的窗台。
这是她在农场暂住的第三天。深紫色的生物钟如同精准的怀表,总在日出前一刻轻颤。当她推开客房门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还裹挟着破晓前特有的清冽。她喜欢这份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只有她和这片正在苏醒的土地。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深紫色的长发松松挽着,发梢随着脚步在肩后微荡。晨光透过窗户,在她素雅的居家服上投下柔和光晕。厨房里的一切她已熟悉,很快,灶台上便传来细碎的声响,文柚果被小心切开,清甜的香气混着谷物芬芳,在静谧的空气中悄然弥漫。
林风醒来时,首先嗅到的就是这股暖融融的食物香气。他有些意外,这几日他总是农场里第一个起身的,没想到今天有人更早。走到厨房门口,便看到莉佳背对着他,正专注地搅动着锅里的粥。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动作娴熟而安静,仿佛这本就是她日常的一部分。
“早。”林风出声,声音还带着刚醒的低哑。
莉佳闻声回头,脸上漾开温软的笑意,眼睫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氤氲的水汽:“早,林风君。我试着用你昨天说的那种本地早稻,混着文柚果熬了粥,希望不会煮坏。”
“闻起来就很不错。”林风走进厨房,看了看锅里翻滚着淡金色米粒和粉色果肉的粥,“你起得真早。”
“习惯了。在玉虹市,道馆清晨就有挑战者预约,还有许多培育工作要安排。”莉佳将炉火调小,转身去拿茶具,“而且,农场的早晨很舒服,不想错过。”
这话说得自然。林风看着她从容地温壶、取茶、注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晨光在她指尖跳跃。这不再是那个身处危机、需要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道馆馆主,而是一个在晨光中为他准备早餐的……朋友。或许,比朋友更亲近一些。
早餐依旧摆在窗边的小木桌上。两人安静地吃着,聊着今天农场的计划。几只毛辫羊从羊圈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咩咩”地叫着,似乎也在讨要早餐。不远处,那几只伽勒尔引进的啃果虫慢吞吞地在苹果树下蠕动,挑选着最新鲜的露珠。
“那片蓝橘果林,昨天你说的土壤问题,”林风放下碗,“今天上午我们去看看,顺便把堆肥调整一下?”
“好。”莉佳点头,想了想又说,“我带了玉虹市培育基地特制的土壤活性菌剂,或许可以试试看,对改善局部板结很有效。”
这就是这几日的常态。没有惊心动魄,只有扎实的日常。一同劳作,交换知识,偶尔停下来,看啃果虫笨拙地爬树,或者被毛辫羊蹭一腿的毛。黑鲁加多数时候像个沉默的守卫,但偶尔也会在莉佳蹲下身查看植物时,凑过去嗅嗅她手边的泥土,然后被林风笑着拍拍头赶开。小卡比兽依旧是农场最稳定的风景线,不是在吃,就是在为吃而睡的路上。
下午,莉佳帮林风整理储藏室时,发现了一些他这三年来经营农场的痕迹——不是早年冒险的纪念,而是更朴实、更贴近土地的东西。
几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不同树果品种每年的生长数据、天气影响、病虫害周期,字迹从最初的略显生涩到后来的流畅工整。一叠叠与各地果农、培育屋乃至大木研究所往来的信件复印件,讨论着土壤改良、引进新宝可梦协助生态的可能性。还有几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高效农场管理入门》、《关都地区土壤概览》和《宝可梦生态与农业协同指南》,书页间夹着不少自制标签。
“这些是……”莉佳轻轻翻开一本笔记,里面甚至手绘了一些简易的农场区域规划图,标注着哪里适合种什么,哪里引进了毛辫羊后土壤疏松度提升了多少。
“哦,那些啊。”林风正在清点种子库存,回头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刚接手农场那会儿,两眼一抹黑,只能硬着头皮学。这些笔记和书,算是我的‘农场生存手册’吧。那时候可没少闹笑话,把樱子果当文柚果苗种错了地,浇水太多差点淹死一片蓝橘树苗……”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自嘲,但莉佳却能从那些详尽的记录、反复修改的规划图、以及书页间认真的批注里,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认真与坚持。这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冒险传奇,只是一个年轻人,用最笨拙也最扎实的方式,在一片土地上一点点站稳脚跟,构筑起自己家园的故事。
“很厉害。”莉佳合上笔记,看向林风,目光清澈而真诚,“只用三年时间,就把农场经营得这么好,生态也规划得这么用心。这比挑战多少道馆都更需要耐心和智慧。”
林风被她看得有些赧然,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慢慢摸索,亏得大家帮忙。”他指了指窗外阳光下打盹的小卡比兽,还有不远处警惕巡视的黑鲁加,“也多亏了它们。”
“它们信任你,愿意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莉佳微笑道,指尖拂过笔记封面上一点干涸的泥渍。她能想象,眼前的青年是如何在晨曦暮霭中,一边查阅资料,一边蹲在田埂边观察记录,将书本知识和脚下的土地一点点结合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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