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萦洲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迈开长腿,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打完电话了?”他的声音被浴室的水汽浸润过,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冷,却依旧言简意赅:“去洗吧。”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还缭绕着些许雾气的浴室方向:“洗完过来,我帮你擦药。”
叶旭萌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那道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身影,心脏跳得有些失序。
他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哦,好。”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
但叶旭萌并没有立刻动身去浴室。
他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迟迟没有挪动分毫。
沈萦洲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异常,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珠,缓缓向叶旭萌走来。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叶旭萌脸上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心事重重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想什么?”沈萦洲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叶旭萌脸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表象,直抵心底翻腾的疑问。
叶旭萌被他看得心尖微颤,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指尖用力地抠着掌心,像是在积蓄勇气。
沉默在温暖的房间里蔓延,带着无形的压力。
终于,叶旭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满阳光和狡黠的狗狗眼里,此刻充满了紧张。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试探,终于艰难地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那个...”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新闻里那个出车祸的人...是...张耀阳吗?”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答案,叶旭萌还是需要一个确凿的回应。
沈萦洲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波澜。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叶旭萌会问这个问题。
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深邃的侧影。
他没有回避,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叶旭萌,薄唇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是。”
叶旭萌的心脏猛地一缩,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得到亲口确认的这一刻,并没有预想中的震惊,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重感落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压在心头的疑惑反而更强烈地推动着他继续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丝:“那他出车祸...不是偶然,对吗?”
他紧紧盯着沈萦洲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潭里读出任何一丝波澜。
沈萦洲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小事。
他甚至重新抬起了手,继续用浴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连眼神都没有躲闪半分,坦然地迎上叶旭萌灼灼的目光。
“是。”又是一个单音节,甚至比刚才更加平淡。
这过于冷静的承认,像是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叶旭萌心中所有困惑的闸门!
叶旭萌不再犹豫,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步之遥。
沐浴露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沈萦洲身上强势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仰起脸,仿佛要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眼底最深处的东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
沈萦洲擦拭头发的动作终于停下了。
浴巾被他松松地握在手中,几缕湿润的黑发黏在他饱满的额角,有水珠沿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他**的胸膛上。
他没有再回避,也没有再用一个字敷衍。
他的目光沉静地锁着叶旭萌那双写满惊疑和探寻的眼睛,微微点头。
“嗯。”没有否认,没有解释,平静地承认了。
甚至,他还平静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淡漠得像在陈述公理:“那是他应得的。”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叶旭萌的耳膜。
应得的?以双腿粉碎性骨折为代价?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升。
叶旭萌的眼睛蓦地睁大,急切地向前又迈了半步,几乎要撞到沈萦洲身上,声音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微微拔高。
“那你为什么?!”他喘了口气,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白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承认?!你骗我说你没出去过!”
这才是最刺痛他的地方!
不是沈萦洲做了什么,而是他选择了对自己隐瞒!
沈萦洲沉默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萦洲握着浴巾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不是心虚,也不是恼怒。
沈萦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艰涩的东西。
他薄唇微启,低沉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掌控感,带着从未有过的迟疑和缓慢却又清晰地敲打在叶旭萌的心上。
“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他的声音很轻,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沉甸甸的情感:“害怕我,讨厌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