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是踩着夕阳的尾巴回到黑石部落的。
玄铁链在他臂上缠成暗褐色的圈,链环间沾着崖壁的青苔,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撞在腿边的兽皮袋上——里面装着他从崖顶摘的月见草,草叶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据说熬成汤能治病。
火山口的岩浆已经暗下去,只剩边缘泛着暗红的光,锻心石旁的篝火堆余烬未灭,墨山坐在块青灰石上,玄铁义肢搭在膝盖上,手里攥着块磨得发亮的兽骨,骨头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休门”符文——那是谢无咎上周帮他摹的,刻到深夜才完工。
“回来了?”墨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岩石,抬头时左眼的疤扯了扯,“过来。”
谢无咎走过去,刚站定,墨山的玄铁棍突然砸在他肩膀上。
力道不重,但带着股沉郁的气血,撞得他肌肉微微发颤。
“嘶——”谢无咎皱着眉歪了歪肩膀,却没躲——他知道这是墨山在试他的筋骨。
玄铁棍从肩膀滑到手臂,再到腰腹,最后停在左胸的胎记上。
墨山的手指按在那片暗红色皮肤,指尖老茧蹭得他有点痒,却不敢动——他看见墨山的指节在发抖。
“炼皮境,成了。”墨山突然松开手,声音里带着点他不肯承认的激动,“皮肤密度够了,气血能锁在皮下一寸——刚才在崖顶挨的那下闪电,换作普通炼皮者,早被劈得皮开肉绽。”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指尖捏碎,石粉簌簌落在谢无咎脚边,“你现在的皮肤,能抗住一阶灵术的火弹,普通刀砍上去,顶多留道白印。”
谢无咎盯着自己的手掌——古铜色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指节处的老茧比三个月前厚了一倍。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崖壁上被凝血草沾到的手腕,当时僵硬得像块石头,现在却连点痕迹都没有。
墨山从怀里掏出块卷成筒的兽皮,兽皮边缘泛焦黄色,像是被火烤过,上面用炭笔描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其中一个和“休门”符文几乎一模一样。
谢无咎的呼吸一滞。
兽皮上的“休门”符号突然亮起来,淡金色的光与他胎记里的暗红色符文重合,像是两道光在互相缠绕。
他能感觉到气血顺着胎记涌进兽皮,又从兽皮流回体内,带着股古老的、沉郁的力量——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但每个字都撞在他的骨头上,震得他心脏发颤。
“这是八门残卷的符文。”墨山收回兽皮,把它重新卷好塞进怀里,褶皱的眼角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八门宗灭门时,宗主把八门秘境入口封印了,拥有符文的人才能进入。你的胎记,是盘古血脉的标志,同样也是进入秘境的钥匙。”
他突然住嘴,摇了摇头,“先不想这些,现在有件事要你做——去灵岳山脚下的青竹镇买凝露草和月华藤。部落里的疗伤药用完了,我腿上的旧伤……”他捶了捶膝盖,玄铁义肢与骨头摩擦的声音刺得谢无咎心疼,“明天开始教你炼肉境的法门,需要凝露草熬汤泡身子,不然气血冲不开经脉。”
谢无咎立刻点头:“我现在就去。”
“急什么?”墨山从腰间解下块青铜令牌扔给他——令牌上刻着黑石部落的图腾:一头撞碎岩石的石肤巨人,“青竹镇的药铺认这个,别被天衍宗的狗崽子坑了。还有——”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进谢无咎的兽皮袋,布包里裹着烤得焦香的狼肉干,“路上吃,灵岳山低海拔区有赤瞳灵狼群,别恋战,跑就是了。”
谢无咎摸着怀里温热的肉干,鼻子有点发酸:“我知道。”
“等等。”墨山突然叫住他,从地上捡起块尖锐的石片,在他手背上划了道小口子。
谢无咎盯着手背上的伤口——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古铜色皮肤吸了回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道红印都没留。
“炼皮境的好处。”墨山的嘴角扯出点笑,“普通刀伤一炷香就能好,但要是被灵术者的雷属性灵术劈到……”他的表情沉下来,“赶紧滚,别让我等太久。”
谢无咎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小豆子的叫声。
小豆子是部落里最调皮的孩子,才七岁,总爱跟在谢无咎屁股后面跑。
他攥着把晒干的**花,花瓣是淡紫色的,揉碎了有股清苦的味道,跑过来时裤脚沾着火山灰,像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无咎哥哥!”小豆子把花塞进他手里,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奶奶说这个能防雾里的幻虫,咬了会疼三天!”
谢无咎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谢谢小豆子,等我回来,给你带青竹镇的糖人——草莓味的。”
“拉钩!”小豆子伸出小拇指,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玩泥巴的痕迹。
谢无咎勾住他的手指,笑出声:“拉钩。”
灵岳山脉的低海拔区像被裹在层薄纱里。
谢无咎踩着落叶往前走,玄铁链在臂上晃悠,链环间的青苔蹭过树干,留下道淡绿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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