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的靴底碾过一块滚烫的火山岩,碎石渣子嵌进鞋缝里,烫得他脚踝发麻——但休门的自愈力像一道暖流,顺着经脉爬上来,瞬间压下了那点灼痛。
他攥着玄铁链的手紧了紧,链身还沾着墨山长老的血痂,此刻被岩浆热气烘得发黏。
“吼——”
远处传来一声异兽的嘶鸣,是无妄海常见的火蜥。
谢无咎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眼前裂开的火山岩缝隙——缝隙里飘出一丝熟悉的气血味,淡,但足够让他的鼻子捕捉到。
他猛地弯腰,玄铁链的一端勾住缝隙边缘的岩石,手臂发力一扯,整块火山岩被掀飞,砸在旁边的岩浆池里,溅起半人高的火星。
缝隙里挤着十几个人,蜷缩在一块凹陷的岩石后面,身上盖着烧得焦黑的兽皮甲。
最前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发乱得像鸡窝,左胳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是墨海的弟弟,阿石。
“谢大哥!”阿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刚要爬出来,却被旁边一个高大的汉子按住——是铁山,黑石部落的勇士,之前和谢无咎一起守过矿洞,共过患难。
“别乱动!岩浆要过来了!”铁山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的右腿被砸断了,骨头茬子从裤腿里露出来,沾着黑红的血。
谢无咎没说话,两步跨到缝隙边,先把阿石拉出来。
少年的伤口还在流血,他伸手按在阿石的胳膊上,胸口的“休”字符文烫得惊人,气血顺着掌心涌过去——阿石胳膊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焦黑的皮肉翻卷着长出新肉,连疤痕都淡了。
“谢大哥……你这是……”阿石看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八门残卷休门自愈之力。”谢无咎的声音很轻,没解释太多,先救族人要紧。
他又伸手把铁山拉出来,然后是其他族人:一共一十七个,五个重伤(腿断、胸伤、胳膊被岩浆烫伤),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伤在身。
谢无咎蹲下来,把在附近收集的一些玄铁碎片拿了出来。
“每人拿一块。”他把这些玄铁碎片分给族人,“炼体者的武器,不用灵术,靠力气砸。”
铁山接过一块最大的玄铁碎片,掂了掂,沉声道:“现在就只剩咱们这些人了。”
闻听此言,阿石突然哭了起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我哥……墨海哥他……”
谢无咎的动作顿了顿。
阿石抽了抽鼻子,抹掉眼泪,抓起地上的玄铁碎片:“谢大哥,我跟你一起杀灵术者!”
谢无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的肩膀还很单薄,但眼神里的狠劲和墨海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铁山突然开口:“无咎,现在部落里的勇士死的死,伤的伤,墨山长老也……”他顿了顿,看向周围的族人,“我们推举你当临时族长,你看行不行?”
周围的族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谢无咎。
“对!谢大哥,你能杀灵王,能治伤,你当族长我们服!”
“无咎,你要是不当,我们这些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谢无咎攥紧了手里的玄铁碎片,指节发白。
他之前只是黑石部落的一个普通炼体者——但现在,墨山长老的尸体还在不远处,族人的命都在他手里。
“好。”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坚定,“从现在起,我就是黑石部落的临时族长。听我的命令:重伤的人靠后,轻伤的人拿玄铁碎片守在两边,阿石你跟着铁山,别乱跑。”
族人都应了一声,开始整理队形。
谢无咎转身走向墨山长老的尸体——他蹲下来,避开岩浆溅到的地方,伸手去翻墨山长老的兽皮袋。
兽皮袋里装着几块深海玄铁、半瓶炼体淬体液,还有一张卷起来的兽皮。
他把兽皮塞进怀里,然后伸手抱起墨山长老的尸体——尸体还没凉透,身上的兽皮甲被岩浆烧得焦黑。
“长老,我会带族人活下去,会找到所有八门残卷的。”他轻声说,然后把墨山的尸体放在一块远离岩浆的岩石上,用玄铁链盖住他的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灵气波动——不是灵王的那种压迫感,是五十个灵师的灵气叠加在一起,像一张网一样罩过来。
“天衍宗的增援到了!”铁山的声音带着警惕,他拄着玄铁碎片站起来,挡住后面的族人。
谢无咎的目光像鹰隼扫过远处——五十道青灰色灵纹袍身影踩着风行术飘来,衣摆被岩浆热气掀得猎猎响,灵气叠加成网压得火山岩轻震。
他能闻到天衍宗特有的灵草味,看见他们指尖凝聚的火球灵光。
“慌什么?”他的声音沉得像熔浆冷却的岩块,从怀里摸出兽皮袋倒出十几颗黑红色结晶——是无妄海边缘捡的煞力结晶,摸起来像凝固的血,裹着腥甜腐臭,激活之后能形成煞力雾。
“铁山,带三个轻伤的,把这些埋在火山岩沟两侧缝隙,三步一颗。”
铁山攥着结晶就冲,断腿的那边渗出血珠也不管。
三个族人瘸着腿往狭窄的火山岩沟跑——沟两侧是高耸岩壁,正好包住煞力雾。
谢无咎摸出最后一颗最大的结晶攥紧,这颗蕴含煞力最浓。
“重伤的蹲沟底用玄铁挡,轻伤的站两侧,等我喊就砸灵术者的脚。阿石,跟紧我三步内。”
阿石点头,指节攥得发白——他左胳膊刚被治好,此刻抖得厉害,却把玄铁碎片贴在胸口。
十息后铁山回来:“埋好了!”
谢无咎抬头,天衍宗的灵师队伍已离沟口五十米。
领头的大灵师张默吼道:“炼体者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谢无咎没理,把结晶往沟口一砸——“啪”的脆响,黑红雾像毒蛇爬满沟口。
“煞力?!”张默脸白了,刚要退,后面的灵师队伍涌上来:“怕什么!灵纹袍能挡!”一个年轻灵师抬手放火球,刚出掌就炸在自己袖子上,烧得他尖叫。
“灵气乱了!我的风行术失效了!”
“火球炸自己了!”
灵师们乱成一团,有人摔在岩上磕掉牙,有人被挤得踩进岩浆边的碎石,烫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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