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看”到小栗子的胳膊正在融化——不是真的融化,是皮肤和肌肉像蜡一样往下淌,露出里面的骨头。
那是血燃丹的药力太猛,炼皮境的肉身根本扛不住,正在被自己的气血反噬。
可小栗子还站着,用那只正在融化的胳膊,死死顶着一块巨大的青色灵弹残骸。
灵弹的余威震得他浑身发抖,骨头咯吱作响,他却笑得更开心了:“我守住了……没让灵弹砸到……圣地的山门……”
“傻子……”谢无咎的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话,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砸在石台上,溅起一小片灰尘。
他不是爱哭的人,炼体者流血不流泪,可现在眼泪就是止不住。
“轰——!”
一声巨响,整个密道都在摇晃,头顶的火山灰簌簌往下掉。
传讯符里的气血波动突然变得极其混乱,像是有无数股气血在同时炸开,又同时熄灭。
谢无咎的手指在传讯符上掐出了血。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股突然炸开的、冰冷刺骨的灵气——像有无数根冰针顺着符纸钻进他的气血里,冻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传讯符里的画面瞬间变了,刚才还翻涌着滚烫气血的“视野”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惨白的霜。
“咔嚓……咔嚓咔嚓……”
是冰裂的声音。
从左侧传来,密集得像冰雹砸在冰面上。
谢无咎“看”到——原本由十名炼骨境族人肩并肩组成的人墙左侧,突然腾起一片白茫茫的寒气。
那寒气不是普通的冷,是带着灵术特有的锋锐,所过之处,空气都凝成了冰晶,连地上的火山灰都冻成了冰碴子。
是冰系的灵王!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味道——极寒中夹杂着一丝甜腻的灵气,像冬天里冻裂的湖面下藏着的冰块。
之前洛玄带来的那些灵师,用的不过是低中阶冰系灵术,最多让族人皮肤冻伤,可这次不一样,这寒气是活的,顺着族人的毛孔往里钻,要把他们的骨头都冻碎!
“顶住!用气血烧!”是墨海的吼声,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把寒气逼出去!谁他妈敢缩一下,老子打断他的腿!”
传讯符里炸开一片气血的热浪,像是有人往冰水里泼了一锅滚油。
左侧的族人同时发力,古铜色的皮肤上泛起血红色的光晕,那是炼体者将气血逼到极致的样子。
冰碴子在他们皮肤上融化,滋滋冒着白烟,可寒气太猛了,刚融化一层,又结上一层更厚的冰壳。
“啊——!”
一声惨叫撕破了防线。
谢无咎“看”到最左边的瘦猴,那个平时总爱偷喝部落酿酒的小家伙,他的胳膊突然变成了青紫色,像一截被冻硬的木头。
紧接着,那截胳膊“啪”地一声断了,断口处没有血,只有冰晶在闪烁。
瘦猴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已经被冻住了。
“瘦猴!”有人嘶吼着想去拉他,可刚碰到他的身体,自己的手也瞬间结了冰。
冰系灵王的声音隔着灵阵飘进来,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棱:“蝼蚁!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左侧的人墙突然“轰”地一声塌了。
不是被打散的,是被冻成了一堵冰雕,然后碎成了无数块。
十名炼骨境族人,连人带气血,都成了冰碴子里的血色点缀。
谢无咎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牙龈渗出血来。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着传讯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血珠混着火山灰,在符纸上晕开一片暗红。
还没等他喘过气,右侧突然传来一阵焦糊味。
这次是火系的灵王!
传讯符里的画面瞬间被橘红色填满,热浪顺着符纸扑过来,烫得谢无咎手一抖。
他“看”到右侧的族人身上突然燃起了青色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火,是灵术凝聚的“青冥火”,烧起来没有火苗,只有一层黏在皮肤上的青色光膜,却能直接烧穿皮肉,烤焦骨头。
“妈的!是青冥火!”有人骂道,“快用玄铁盾挡!”
可玄铁盾刚举起来,就被火焰烧得通红,抓着盾柄的手瞬间起了水泡,然后焦黑。
炼体者的皮肉再硬,也扛不住灵王级别的灵术,那火焰像是长了眼睛,专往伤口和关节里钻。
“啊——烧起来了!烧起来了!”一个炼筋境的族人在地上打滚,想扑灭身上的火,可越滚火越旺,最后整个人都成了一个青色的火人,连惨叫声都变得嘶哑,化为一缕青烟,只留下一摊黑灰。
右侧的人墙也开始崩溃,不是被打散,是被一片片烧成了灰。
炼体者的气血在这火焰面前像纸一样脆弱,那些刚才还嘶吼着“骨头比玄铁硬”的汉子,此刻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来。
“左右都被破了!”墨海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凶狠,“中间的人!给老子缩紧!别让灵术砸到山门!”
中央的族人立刻靠拢,用身体结成一个更紧密的圆阵。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灵阵上方劈下来。
是剩下的雷系灵王!
那道雷不是普通的闪电,是凝聚成实质的雷矛,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像一条银色的毒蛇,直刺圆阵中央。
空气都被撕裂了,传讯符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震得谢无咎头晕眼花。
“挡住!”墨海咆哮着,猛地跃起,用身体撞向雷矛。
“噗嗤——”
雷矛刺穿了墨海的右肩,带起一蓬血雨。
银蓝色的电流在他身上炸开,他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头发根根倒竖,像被烧焦的野草。
可他死死抓住了雷矛的杆!
“给老子……碎!”墨海咬着牙,左手猛地拍在雷矛上。
他的左手还在微微颤抖——那是刚才被冰系灵王的寒气冻伤的,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咔嚓!”雷矛断成了两截,电流消散在空气中。
墨海重重摔在地上,右肩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左臂不听使唤了——刚才抵挡冰系灵王时,寒气已经侵入骨髓,整条胳膊都冻得失去了知觉,皮肤青黑,像一截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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