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的追兵到哪了?”谢无咎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喘气,左臂的玄铁链还在发烫,刚才和夜影握手时涌入的气血还没平复。
夜影从怀里掏出块淡青色玉简,指尖在上面划了两下,递给谢无咎:“万商会的眼线说,洛玄派了一个灵王境长老,十二名大灵师,还有三百执法弟子,昨天傍晚已经到了天工城南门。他们封了所有通往中央大陆的传送阵,现在正挨家挨户搜查‘炼体者可疑分子’。”
谢无咎捏着玉简,指节泛白。
三百执法弟子……洛玄这次是铁了心要杀他。
“八门残卷的其他碎片呢?”谢无咎问。
“万商会的情报库里有记录,”夜影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灵晶戒指——谢无咎这才注意到,那戒指上刻着细密的齿轮纹,和万商会的标志一样,“‘伤门’在黑石部落。至于剩下的……”她顿了顿,“剩下的暂时没有记录,如果有其他残卷的下落,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黑石部落……谢无咎的心猛地一跳。
伤门残卷在黑石部落话,最有可能在墨山长老那里,因为他之前似乎看见过。
不知道现在黑石部落怎么样了。
自从谢无咎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了?”夜影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化,“黑石部落有问题?”
谢无咎没说话,只是望着东方的天空。
那里是无妄海的方向,而黑石部落就在无妄海沿岸的破碎群岛上,隔着一片被煞力污染的海域。
洛玄的人现在都在天工城搜查,他们绝不会想到,自己敢回头往最危险的地方跑——毕竟黑石部落是炼体者的老巢,早就是天衍宗的眼中钉,去那里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墨山长老还在那里。
“我得回去一趟黑石部落。”谢无咎突然说。
夜影皱眉:“疯了?洛玄的人巴不得你自投罗网。”
“他们不会想到的。”谢无咎握紧玄铁链,链身的符文随着气血流动闪烁,“洛玄认定我在天工城中或者去八门秘境找剩下的残卷。黑石部落刚被他们围剿过一次,现在是最松懈的时候。”
“而且,伤门残卷在部落。”谢无咎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因为这个我也得回去一趟。”
夜影沉默了片刻,转动戒指的手指停了下来:“我可以帮你弄到去黑石部落的船,万商会有伪装成商船的走私船,今晚子时出发。但我不能跟你去,黑石部落不欢迎外来者,更不欢迎影杀阁的人。”
“我一个人去。”谢无咎点头。
他需要夜影留在天工城,盯着洛玄的动向,万一他在部落遇到危险要逃走时,至少有人能接应。
夜影从怀里摸出块暗金色令牌,齿轮纹路刻得极深,边缘泛着旧旧的铜绿:“走私船的船长叫周龙,是万商会的老油子,认牌不认人。你把这个给他,他会带你走‘鬼见愁’航线——那片海域煞力重,洛玄的人不会去。”
谢无咎接过令牌,指腹蹭过齿轮纹路,突然问:“你之前说的‘惊门残卷’,真的在皮囊里?”
夜影低头瞥了眼腰间的皮囊,青铜面具下的声音顿了顿:“等下次你从黑石部落回来,我给你看。”她抬手理了理面具边缘的碎发,“记住,黑石部落的聚集地已经换了,洛玄的人可能还在附近,千万小心。”
谢无咎点头,把令牌塞进兽皮甲的夹层。
他抬头时,夜影已经出门走向巷口,青铜面具反射着晨曦,像块冰冷的石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谢无咎才收回目光,摸了摸左胸的胎记——那里还在发烫,像团未熄的火。
停靠走私船的码头在天工城的最西边,沿着废弃矿石铺成的路走了半刻钟,就能闻到海风里的咸腥味。
谢无咎贴着墙根走,尽量避开巡逻的执法弟子——他们穿着天衍宗的月白道袍,腰间挂着灵晶剑,腰带上系了刻着“执法”二字的令牌,远远就能感觉到灵力波动。
走到码头入口时,一个穿短打衫的壮汉正蹲在地上抽烟,烟卷的火星在晨雾里一明一灭。
谢无咎掏出令牌,递过去:“周龙?”
壮汉抬头,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眉斜到耳后,像条爬着的蜈蚣,他接过令牌,仔细看了几眼,“没错,牌子没问题。”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跟我来。”
走私船停在码头最里面的暗巷里,船身漆成黑灰色,船帆卷着,像只缩着脖子的老鸹。
谢无咎跟着周龙上船,脚下的木板吱呀作响,舱门处挂着串生锈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难听的响声。
“下面有间舱房,”周龙指了指楼梯,“别出来,直到靠岸。”他从怀里摸出个陶壶,灌了口酒,“‘鬼见愁’航线要走三天,煞力会渗进船板,你要是炼体者,最好别用气血抗——容易引煞入体。”
谢无咎点头,转身往舱房走。
路过甲板时,他抬头望了眼天空,晨曦已经染白了东边的云,无妄海的方向泛着黑红色,像块凝固的血。
“吱呀”一声,舱门被风吹开。
谢无咎走进舱房,反手带上门,从兽皮甲里掏出块黑石——那是墨山长老给他的,说是黑石部落的信物。
黑石在手里沉甸甸的,表面刻着部落的标志,他突然想起墨山长老曾拍着他的肩膀说:“要是遇到危险,就回来,部落永远是你的家。”
舱外传来周龙的吆喝声,船帆被升起来,风灌满了帆,船身开始晃动。
谢无咎坐在木板床上,摸着黑石,听着海浪拍击船舷的声音,突然攥紧了拳头——
他一定要拿到伤门残卷,一定要保护好黑石部落,一定要让洛玄付出代价。
夜影站在巷口的阴影里,青铜面具下的左眼泛起微弱的蓝光。
她从怀里掏出块玉简,指尖在上面划了两下,玉简里传来周龙的声音:“人已经上船了,‘鬼见愁’航线,三天后到黑石部落。”
她把玉简收起来。
晨雾里,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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