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死死咬住藤蔓根部,站立在一片石壁前,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
剧痛像白刀子扎进骨髓,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他不断地捶打石壁,不敢停下来,浑身抽搐得像条离水的鱼,可刚才被藤蔓汁液搅得发懵的脑子却清醒了——这是墨山教的以痛促醒,用一种痛压过另一种痛,逼着涣散的意志重新聚起来。
藤蔓汁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这下是真吞了团烧红的烙铁。
谢无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邪火在体内炸开。
肌肉纤维像被无数把小剪刀剪碎,每一寸都在尖叫着撕裂;
经脉里像是钻进了成千上万条毛毛虫,又拱又啃,疼得他满地打滚。
最要命的是藤蔓的残根,在胸腔里扎了根似的,细小的须蔓刺破血管,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血,每吸一口,他的眼前就黑一分。
呃啊——他左手抠进身后的岩壁,指甲盖地一声崩裂,血珠渗进岩石缝隙里。
矿洞顶部的碎石往下掉,砸在头上叮当作响——气血冲撞得太厉害,整座矿洞都在跟着发抖。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疼死的时候,左胸口突然开始发烫。
那片从出生就带着的暗红色胎记,形状像把没齿的钥匙,此刻竟透过皮肤浮了出来,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金色符文。
胎记的金光刚亮起,手腕上的玄铁链突然地一声震起来。
链身的符文像是活了,一个个从银水里浮出来似的,顺着手臂往心口爬。
金银两种符文在他胸口相遇,像是找到了同伴的蚂蚁,立刻缠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
谢无咎脑子里突然闪过《黑石炼体诀》的总纲,那是墨山长老让他死记硬背在脑子里的:炼体者,不求天地灵气,但求气血如炉,以身为引,以魂为火,锻骨为兵,铸血为甲......
对了......气血如炉......他模糊的意识里抓住了点什么。
玄铁链的符文是压制煞力的,胎记的符文是引动气血的,两者一压一引,不就能把藤蔓的狂暴能量锁在炉子里炼吗?
他猛地拽过玄铁链,缠在左拳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砸向旁边的岩壁!
拳链相撞的地方炸开刺眼的银光,玄铁链上的符文全亮了,像一条条发光的小蛇,顺着手臂钻进他的血肉里。
那些原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的藤蔓须蔓,一碰到银光符文就跟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在血管里蜷成一团团,瑟瑟发抖。
就是现在!谢无咎眼睛都红了,趁着符文压制住藤蔓的空档,调动起全身的气血,照着《黑石炼体诀》里记载的路线,狠狠往炼肉境的瓶颈撞过去!
那瓶颈像是堵厚厚的土墙,气血撞上去的瞬间,他听见自己体内传来一声脆响——不是骨头断了,是瓶颈裂开了!
剧痛再次席卷全身,比刚才捶石、吞藤加起来还疼十倍。
谢无咎喷出一口血沫,血珠溅在玄铁链上,竟被链身直接吸了进去,链身的银光更亮了几分。
他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块被反复捶打的铁坯,肌肉纤维在咯吱咯吱地重组,断裂的毛细血管像春天的新芽,疯了似的往外冒,左腿骨裂处传来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骨头缝里爬。
藤蔓在体内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地一声,像是破了个水泡,化作一股暖烘烘的热流,被他的气血彻底同化了。
谢无咎趴在地上喘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慢慢抬起头。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发出的脆响,比以前灵活了不止一倍。
他撑着岩壁站起来,左腿已经不疼了,反而有种使不完的劲儿,皮肤下的肌肉块垒分明,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就是炼肉境的感觉?
他握了握拳,指节泛白,能清晰地感觉到气血在血管里奔腾,比突破前至少强了三倍。
玄铁链还缠在左拳上,链身的符文已经暗了下去。
成了......谢无咎咧开嘴想笑,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一大块磨盘大的岩石砸在他刚才趴着的地方,石屑溅了他一脸。
矿洞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的裂缝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来,碎石、泥土、断裂的木架噼里啪啦往下掉,整座矿洞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随时都会塌下来。
糟了!气血冲击太大,把矿洞震塌了!谢无咎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突破时光顾着疼,忘了这废弃矿洞本就年久失修,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他转身就往记忆中矿道的方向跑,刚跑出两步,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回头一看,身后的地面已经陷下去一个大坑,碎石正像流水似的往里灌。
妈的!谢无咎骂了句脏话,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矿道顶部的岩石往下掉,砸在地上腾起大片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震得耳膜生疼。
前面就是矿道的拐角,只要拐过去,就能到主巷道,那里空间大,说不定能撑得久一点。
谢无咎咬紧牙关,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前冲。
就在他快要冲到拐角的时候,头顶的岩层突然整个塌了下来!
不好!谢无咎瞳孔骤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下意识地举起缠着玄铁链的左臂,挡在头顶。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整个矿洞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细小的碎石还在往下掉,砸在厚厚的岩层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被埋在碎石堆下的谢无咎,意识在黑暗中沉浮。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压得死死的,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左臂的玄铁链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替他抵挡着上方的重压。
左腿刚才愈合的地方又开始疼了,这次是钝痛,像是有块大石头碾在上面。
还活着......他动了动手指,能感觉到指尖触到的冰冷岩石。
黑暗中,他左胸口的胎记又开始发烫。
那片钥匙形状的印记透过血肉和岩层,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是在黑暗中点亮的一盏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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