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宫墙的琉璃瓦,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雨,石板缝里还积着水洼,踩上去难免打滑。李阳跟着引路的太监往前走,身上的锦袍料子虽好,却不如迷彩服利落,领口的盘扣硌得脖子发紧,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刻意放慢脚步,目光扫过四周。皇宫里的地面全是整块的青石板铺就,历经岁月打磨,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雨后更是湿滑难行。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走路都踮着脚尖,步子又轻又小,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扰了贵人。有个小太监不小心踩滑了脚,踉跄着差点摔倒,脸瞬间吓得惨白,慌忙稳住身形后,还对着他们的方向躬身赔罪,好半天才敢贴着墙根慢慢退走。
“这等级规矩,比部队的纪律还苛刻。”李阳心里暗忖。他想起在雨林执行任务时,耳麦里一句话就能完成指令传递,可在这里,消息全靠“传口谕”,一层一层往下递,等传到当事人耳朵里,指不定已经变了味,还耽误了时间。“信息差就是致命伤,以后做事,得先把通讯这块理顺了。”
引路太监是个老油条,见五皇子醒后没了往日的嚣张,反而透着一股沉稳,说话也多了几分客气:“殿下,御书房快到了,陛下和贵妃娘娘都在里头等着呢,您待会儿说话可得仔细些。”
李阳点头应下,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太监是在提醒他,如今他处境微妙,皇帝本就不喜,再得罪人,怕是没好果子吃。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有脑子,谁也不是傻子,趋利避害的本能刻在骨子里,想在这儿活下去,就得比所有人都清醒。
到了御书房门口,另一个太监高声唱喏:“五皇子李宏阳,奉召觐见——”
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混合着墨香和纸张的气息。李阳定了定神,抬脚走了进去。御书房不算特别大,却透着一股威严,正前方的龙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明黄常服,衣料上绣着暗纹龙图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大周皇帝李正元。
龙椅一侧的软榻旁,侍立着一位美艳的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穿一身石榴红宫装,领口袖口绣着缠枝莲纹样,鬓边插着一支金步摇,上面的珍珠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流光溢彩。她就是韦贵妃,六皇子李宏斌的生母,也是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李阳依着记忆里的规矩,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李正元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刚醒过来,身子还虚,不必多礼。”
李阳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目光不敢直视皇帝,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李正元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心情不算好;韦贵妃则面带浅笑,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他心里清楚,今日这场召见,名义上是关心他的伤势,实则是为了封地的事。原身的记忆里,皇帝早就有把他打发出去就藩的念头,只是被皇后孙若微拦了下来。这次他坠马昏迷,二皇子、三皇子背后使坏的事,皇后定然是告诉了皇帝,可皇帝不仅没追究,反而急匆匆地召他来,多半是韦贵妃在一旁吹了耳旁风,想趁机把他彻底赶出京城。
果然,没等李阳开口,韦贵妃就先笑着说道:“陛下,五殿下能平安醒来,真是天大的喜事。臣妾昨日还在佛前许愿,只求殿下平安康健,如今总算是如愿了。”
她说着,话锋一转,语气柔中带刺:“不过话说回来,五殿下性子跳脱,素来爱玩,以前在京城里,闯点小祸倒也无妨。可如今要封王就藩,封地的选择,可就得谨慎些了。”
李正元抬了抬眼:“哦?贵妃有何高见?”
“臣妾哪敢谈什么高见,只是随口说说。”韦贵妃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金步摇再次晃动,“听闻陛下原本属意源州,那可是军事重镇,手握兵权,责任重大。五殿下年纪尚轻,又素来贪玩,若是让他掌了源州的兵权,万一出点差错,误了国事,那可就不好了。”
她这话看似为国家着想,实则句句都在戳皇帝的痛处。皇帝最不喜李宏阳的“纨绔”,韦贵妃正好借着这一点,否定了源州这块封地,其目的再明显不过——源州离京城近,又是军事要地,李阳若是去了那里,手里有兵,离京又近,日后难免会成为六皇子李宏斌夺嫡的阻碍。她要做的,就是把李阳赶到偏远贫瘠之地,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李阳心里冷笑,这韦贵妃倒是个厉害角色,说话滴水不漏,既达到了目的,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针对李阳,反而显得她深明大义。这古代的后宫和朝堂,果然处处都是算计,比雨林里的歹徒难对付多了——歹徒明着来,这些人却暗着捅刀子。
“贵妃此言差矣。”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孙若微的声音。她快步走了进来,身上的宫装还是昨日那套,只是换了一支玉簪,显得更加素雅。“阳儿虽顽皮了些,但性子纯良,也有分寸。源州离京近,他去了那里,也好有个照应。再说,阳儿如今已经醒了,也懂事了,定不会误了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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