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贵宾室,她轻咳两声示意,随后开口汇报:“谢宏祖先生现在在东篱门口。”
“你先带他去三号贵宾室。”杨柯吩咐道。
朱锁锁站着没动,直到周彦在桌下轻轻挥了挥手,她才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
售楼处大厅,朱锁锁再次遇见谢宏祖。
除了蒋楠孙的父亲蒋朋飞,她接触过的富家子弟共有三人——周彦、叶谨言,以及眼前这位“空调小开”谢宏祖。
与周彦和叶谨言的沉稳自信相比,谢宏祖显得逊色许多。
加之先前因他的出现,害自己被周彦冷言相待,朱锁锁对他实在提不起好感。
她勉强扯出一抹职业微笑:“抱歉谢先生,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
谢宏祖环顾四周,试探着问:“听说……周彦先生今天来东篱看房了?”
“是的,他正在和杨经理洽谈合同细节。
朱锁锁公式化地回答,“杨经理安排我先带您去三号贵宾室,您看如何?”
“好,麻烦带路。
谢宏祖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错过。
三号贵宾室位于走廊右侧,与周彦所在的一号室相隔甚远。精言集团在设计时便充分考虑了客户**。
落座后,谢宏祖突然开口:“朱小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朱锁锁心底抗拒,却不得不点头:“您请说。
“我就直说了。
谢宏祖搓了搓手,“能不能帮我问问周先生,今晚是否愿意共进晚餐?”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虽然成交一套房的提成很诱人,但见识过周彦手段的朱锁锁此刻异常清醒。
不过传句话应该无妨?毕竟周彦临走时似乎给了暗示。
“好的,我帮您转达。
她接过烫金名片。
返回一号贵宾室时,杨经理已随律师去办手续,只剩周彦独坐沙发。
朱锁锁背着手凑近,微微躬身:“谢宏祖想约您吃饭,这是他的名片。
“是他想约,还是谢嘉茵要见我?”
周彦指尖轻叩扶手。
“他只让我问您是否有空。
她将名片递上。
两张名片风格相似,都只印着姓名与电话。但周彦的简约是因无需赘述身份,而谢宏祖的名片却透着底气不足——谢氏集团的权柄始终握在母亲谢嘉茵手中。
周彦随手放下名片:“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我……我不清楚。
“那便回绝吧。
朱锁锁转身时抿了抿嘴——若约会不成,谢宏祖还会买房吗?
“不过——”周彦忽然再度开口。
她倏然回头,眼底亮起微光。
“告诉他,”周彦唇角微扬,“我很乐意多一位邻居。
“邻居?”
朱锁锁瞳孔轻颤,大脑急速运转起来。
那么,是否可以让周彦透露他购买的具体楼层信息?
咚咚……咚咚……
短短片刻间,朱锁锁的心跳如同乘坐云霄飞车般剧烈起伏。
周彦的前半句话让她心情跌入谷底,后半句却让她瞬间冲上云端!
两套房的佣金提成,足够她在上海租住很长时间。
只要愿意,今天就能搬离舅舅家,实现向往已久的独立生活。
想到这里,朱锁锁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
一个箭步冲到沙发前,周彦突然感觉呼吸一窒。
由于坐姿差异,这个拥抱让朱锁锁几乎将周彦整个人圈在怀里。
耳畔传来接连不断的感谢声,周彦稍作迟疑,待她情绪平复后才提醒道:
杨柯应该快回来了。
啊,抱歉,实在抱歉。
回过神的朱锁锁意识到姿势暧昧,连忙后退两步。
红着脸解释道:我太激动了,真的不好意思。
周彦莞尔,从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打趣:
再耽搁,谢宏祖说不定就找其他销售来套近乎了。
应该……不至于吧?
朱锁锁虽这么说,还是决定尽快完成签约才稳妥。
接过名片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郑重地向周彦九十度鞠躬:
真的非常感激您。
不必谢,就当是还人情。
可您确实帮了我天大的忙。
朱锁锁目光澄澈如秋日晴空,脸颊的红晕尚未褪去。
灯光映照下,格外明艳动人。
......
三号贵宾室内,谢宏祖痛快地签完合同支付定金。
虽未如愿共进晚餐,但成功交换了联系方式。
想到日后将成为邻居,接触机会自然增多。
只要与周彦建立交情,就能向摆脱家族联姻迈出第一步。
送走客户后,朱锁锁返回一号贵宾室。
本想当面向周彦致谢,却发现对方已签完合同离开。
掰着手指数了数,已欠下六个人情。
偿还倒不急,若能借此维系这段关系,她宁愿永远欠着。
只是偶尔也会困惑:
自己的人情对周彦能有什么价值?
尤其在见识过周彦的影响力后,这种疑惑更深。
至于周彦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猜测,初次见面后便打消了。
如今反倒是她,对这位贵人充满向往。
想起那天的冷言冷语,朱锁锁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但转念一想,维持现状对自己有利无弊。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回到售楼处。
消息传得飞快,同事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
锁锁你真行啊,闷声不响就签了两单。
艾珀尔和周晴还在争业绩第一呢,你倒好,直接双杀。
杨经理慧眼识珠,招来的果然是人才。
销售部来了这么个狠角色,我们压力山大啊。
朱锁锁极力掩饰得意,可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应付完同事,她开始盘算搬家的事。舅舅舅妈那边好交代,毕竟自己已经成年。倒是表哥骆佳明让人头疼,就怕他节外生枝。
傍晚客流渐稀,朱锁锁趁着空闲去找杨柯。
杨经理,今天的提成能预支部分吗?
急用钱?杨柯挑眉。
应聘时提过想在公司附近租房。
她解释道。
好事。
杨柯颔首。员工有追求正合他意——今天租房,明天就会想买房。有野心才有干劲,有干劲才能创造价值。
把预支金额发我,我通知财务。
谢谢杨经理。
自己挣的钱谢我干嘛?多签几单该我谢你。
杨柯打趣道,又正色补充:别以为开单容易,销售除了技巧还得看运气,要沉得住气。
您放心,我巴不得天天数钱呢。
......
君明悦府二号楼大堂,周彦听见有人唤他。转身看见那晚有过一面之缘的顾佳。
周先生,我是那晚耽误您时间的一号楼住户。
顾佳歉意道。
有事吗?周彦问。
本想次日登门致歉,可惜联系不上您。
顾佳柔声解释,只好常来大堂碰运气。
小事而已,邻里之间不必在意。
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您留个电话可好?我常做点心,改日送来尝尝。
她目光恳切,温婉气质令人难以拒绝。周彦略作沉吟便交换了联系方式。
太感谢了。
顾佳目送他进电梯才离开。
回到家中,丈夫正陪孩子玩耍。许幻山抬头皱眉:又去蹲守了?芝麻小事至于吗?
顾佳边换鞋边安抚:现在股市动荡,好几个客户终止合作,我想给公司多铺条路。
公司的事别带回家。
许幻山不耐烦道。
她咬了咬唇,最终轻声妥协:知道了。
蒋朋飞倚在靠椅上,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指尖不断滑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泛着的绿光映在镜片上,衬得他面色愈发阴沉。
唉......
一声长叹后,他烦躁地关掉了股票软件,转而浏览起金融新闻,试图寻找一线生机。首条推送赫然写着:股市或将崩盘,房地产能否成为新战场?
点开细看,竟是对周彦在东篱楼盘购房行为的分析报道。
周彦......
念及这个名字,蒋朋飞心头一阵绞痛。若是女儿楠孙能懂事些,此刻说不定周彦已是蒋家女婿。若有他指点迷津,自己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困境。
继续往下翻阅,满屏都是专家们对市场的悲观预测。可笑的是,就在月余前,正是这群人称眼下正是抄底良机,鼓吹大胆加仓。
越看越觉心烦意乱,他索性扔开手机。摘下眼镜揉着酸胀的鼻梁,满嘴苦涩。正是轻信了这些的建议,他才错失止损时机,如今连割肉退场都成了奢望。
重新戴上眼镜,他翻出通讯录拨通了电话。
李老师您好,我是蒋朋飞。想约您这两天吃个便饭......对,就是上次说的事,想带楠孙和您先见个面......好,那就后天晚上见。
挂断电话,蒋朋飞眉间愁云稍散。李一梵在魔都金融圈也算小有名气,虽比不上那个常胜将军周彦,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指节轻叩扶手,他暗自盘算着如何说服女儿。自从那晚争执后,父女俩至今仍在冷战。前几日安排的那个小提琴老师,楠孙更是直接避而不见。
正思忖间,前厅传来开门声。
蒋楠孙拎着购物袋踏入客厅,身后跟着嬉笑打闹的朱锁锁。瞥见沙发上的人影,楠孙明媚的笑容瞬间凝固。
回来啦。
蒋朋飞挤出慈父般的笑容。
楠孙冷淡应答。
察觉气氛不对,朱锁锁赶忙上前解围:叔叔,给您带了点小礼物。
她晃了晃手中精致的礼盒。
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