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我的堂兄卢象升 第84章 北地寒讯 归程偶遇

崇祯元年的十一月，北风渐紧，寒意日深。大名府的天空时常呈现一种灰蒙蒙的色调，卫河的水流也似乎变得迟缓黏稠起来。

卢象关正忙于基地建设的前期筹备，招募工匠、力夫，核算建材，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两则几乎同时传来的消息，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打破了他热火朝天的计划。

先是小滩镇的赵巡检派心腹快马送来口信：卫河上游已见薄冰，据漕司衙门勘报，预计旬日之内，临清以北河段便将正式封航，所有漕船须在封河前驶离或停靠指定码头越冬，以免被冰层困锁、损毁船只。

几乎是前后脚，在基地附近负责招募人手的卢象群也匆匆赶回，带回了另一个坏消息：“大哥，这几日清晨，田边水洼都已结了一层薄冰！

我问过本地老农，都说按往年经验，再过十来天，地就要开始上冻，硬得锄头都刨不动了！咱们想动工挖地基、修水利，根本不可能，得等到来年开春土地化冻才行！”

卢象关与卢象群面面相觑，作为在温暖江南长大的他们，之前虽然知道北方冬季寒冷，却并未真切地体会到这“天时”对工程和运输的致命影响。

漕运封航，意味着南北水路大动脉被切断；土地封冻，则意味着一切土木工程被迫停滞。

“失算了！”

卢象关拍了下额头，面露苦笑，“只想着大干快上，却忘了这北地的寒冬如此不留情面。”

现实摆在眼前，一旦封航封冻，他们被困在大名，不仅基地建设无法进行，连与宜兴老家的物资联系也将中断数月。

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在卫河彻底封冻、漕运完全停止之前，抢运最后一批物资南下到现代售卖。

同时，他们也需要返回南方，利用冬季这段时间，完成另一项关键任务——购买并改造属于自己的船队，为来年开春后繁忙的南北运输做好准备。

“计划必须调整。”

卢象关迅速做出决断，“基地建设只能暂停，等到明年二三月土地解冻再行启动。我们留在此地已无太大意义，不如趁封航前最后的机会，采购一批名贵物品和北地特产，然后即刻南下。

象群，你派人给赵巡检送信，让其联系可靠的船家，确保我们能搭上最后一批南下的漕船或商船。我这边抓紧时间，在城里采购一批物资。”

“好！”卢象群干脆利落地应下。

既然决定南下，卢象关便想着趁机采购一批明末北方的特产，如品质上乘的皮毛、药材、玉石等，带回现代销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带着卢象文和几名护卫，在大名府的商业街区穿梭，重点光顾那些经营高档商品的店铺。

这日，他们来到一家门面颇大、装饰考究的皮货行“北珍阁”前。

店内似乎有贵客，门口守着几名身着劲装、腰佩弯刀、神色冷峻的侍卫，挡住了入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卢象关的护卫队员欲上前交涉，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伸手拦住。

“站住！店内已有贵人在挑选货物，闲杂人等，暂不得入内！”

为首一名侍卫头目语气生硬，带着一股勋贵侍卫特有的倨傲，目光警惕地扫过卢象关这一行带着护卫的队伍，为确保店内贵人不被冲撞，采取了清场措施。

卢象文的脾气登时就上来了，正要理论，卢象关却摆了摆手。

他不想节外生枝，正打算换个地方，却见店内一名穿着水绿色比甲、眉眼灵动的丫鬟（采薇）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恰好与卢象关打了个照面。

采薇眼睛一亮，迅速缩回头去。

店内，两位身着华美冬装、容颜俏丽的少女正在挑选皮货。正是准备返回开封过年的朱璇玑，还有陪同的苏婉清。

朱璇玑一身绯色缕金缎面斗篷，衬得她肌肤胜雪，贵气逼人；苏婉清则穿着月白绣梅花锦袄，气质温婉。她们正在比较几张紫貂和狐裘皮子。

采薇凑到朱璇玑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郡主，郡主！是那个卢象关！在店外被侍卫拦住了！”

朱璇玑闻言，正在抚摸一张雪白狐裘的纤手微微一顿，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故作随意地瞥了门口方向一眼，淡淡道：“哦？是么？这店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挡在外面的道理。采薇，去跟侍卫说一声，让他们进来吧，吵吵嚷嚷，别扰了咱们的雅兴。”

她语气看似平淡，但那微微荡漾的喜色，却没能逃过身旁苏婉清的眼睛。

苏婉清用团扇掩口，轻声打趣道：“璇玑妹妹，方才还嫌这皮子颜色不够鲜亮，怎么一听到某人的名字，这眼睛就先亮了？”

朱璇玑俏脸微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言！我只是觉得人多热闹些罢了！”

采薇得了吩咐，走到门口，对那侍卫头目道：“小姐说了，让他们进来无妨，莫要惊扰便是。”

侍卫头目这才躬身领命，让开了道路，但依然只放了为首的卢象关和卢象文二人进店，其余护卫队员仍被拦在外面。

卢象关二人踏入温暖而弥漫着皮革特殊气味的店堂，只见三位衣着华丽、青春靓丽的少女正站在柜台前，皆是容颜姣好，气质非凡。

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拱手道：“不知有女眷在此，唐突之处，还望海涵。我等这便离去。”说着便要转身退出。

“卢象关！”

一个清脆而带着几分熟悉傲气的声音响起，“这才几日不见，便不认得我了？”

卢象关脚步一停，循声望去，只见那位身着绯色斗篷、容貌最为明艳的少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仔细一看，虽然换回了女装，但那眉眼间的神采，尤其是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丝狡黠与高傲的眸子，不是拍卖会上那位女扮男装的“刁蛮公子”又是谁？

他身边那位气质温婉的少女和那个灵动的丫鬟，也正是当日另外两人。

“原来是……这位小姐。”

卢象关有些窘迫，再次拱手，“当日不知是小姐，言语间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显然身份尊贵，但具体身份他并不知晓。

朱璇玑见他认出自己，眼中笑意更深，却故意板着脸道：“恕罪？卢大人如今可是大名府的红人，我们小女子哪敢怪罪？

只是没想到，卢大人除了会弄那些海外奇珍，对这北地皮货也有兴趣？”

卢象关定了定神，恢复了从容：“小姐说笑了。北地皮毛闻名遐迩，适逢其会，采购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他目光扫过柜台上的各类皮货，多是紫貂、银狐、玄狐、猞猁孙等名贵品种。

这时，一旁的苏婉清轻声开口，声音柔和悦耳：“卢大人对皮货可有经验？”

卢象关一怔，不好意思道：“这个在下确实不太在行。”

苏婉清灿然一笑：“卢大人来自江南水乡，不明北方皮毛的品种优劣是正常事。”

又顺手拿一一件紫貂大氅介绍道：“大人若想选购皮货，需得仔细分辨。譬如这紫貂，以毛色深紫、光泽油润、针毛与绒毛比例适中者为上品；狐裘则要看毛锋是否挺直，底绒是否厚密，色泽是否均匀。”

身为豪商巨贾之女，她显然对此道颇为精通，寥寥数语，便点出了关键。

卢象关闻言，不禁对这位温婉少女投去感谢的一瞥：“多谢小姐指点。”

随即在苏婉清的从旁建议下，挑选了几张品相极佳的紫貂皮和一张完整的雪白狐裘，又选了些水獭、羔羊皮等相对实用的皮料。

店家见是大主顾，又与贵人相识，更是殷勤备至。

采购完毕，卢象关再次向三位少女告辞。

朱璇玑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卢象关，你这是要离开大名了？”

“年底事繁，需南下处理一些事务。”卢象关含糊应道。

“哦……”

朱璇玑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待卢象关等人走后，苏婉清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望着门口有些出神的朱璇玑，掩嘴笑道：“人都走远了，还看？看来我们璇玑妹妹，对这位‘不识抬举’的卢大人，倒是格外上心呢？”

朱璇玑回过神来，俏脸飞红，伸手就去挠苏婉清的痒痒：“好你个婉清，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采薇也在一旁抿嘴偷笑。三位少女顿时在店内笑闹成一团，引得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自家郡主今日为何如此开怀。

卢象关自然不知店内的嬉闹，他带着采购到的名贵皮毛，又陆续购置了一批北地特产的野山参、鹿茸等名贵药材，以及一批品相不错的玉石原料和部分紫檀木料。

物资准备齐全后，卢象关与卢象群前往府衙向卢象升辞行。

卢象升对他们的决定表示理解，叮嘱他们南下途中注意安全，开春后尽快带高产粮种返回，准备春耕事宜，并让他们带去了给宜兴家中的书信。

翌日，小滩镇漕运码头，搭载着卢象关一行人以及大量物资的船只，升起风帆，顺着已是寒意料峭的卫河水，缓缓南下，赶在彻底封航之前，驶向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