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我的堂兄卢象升 第129章 铁鸟凌空惊四野

崇祯二年六月十九日，巳时初刻，卫河之畔，卢氏基地东侧旷野。

天空湛蓝如洗，初夏的阳光已颇有力度，将新平整的黄土场地晒得发白。

场地边缘，新搭建的木制了望台和几面“卢”字旗在微风中静立。

然而，与这宁静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场地外围黑压压的人群和一种近乎沸腾的窃窃私语。

卢象关事前“大方”宣布的“海外测绘无人机”试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

不仅基地内的工匠、庄户几乎全员出动，附近闻讯赶来的乡民更是络绎不绝，将卢象关划定的“百丈外”观瞻区挤得水泄不通。

元城县衙甚至也派了两名书吏，带着好奇与探究的心态，站在稍近的土坡上。赵巡检更是亲自带着十余名弓手维持外围秩序，脸上写满了紧张与困惑。

场地中央，卢象关、卢象群、卢象文以及被特意通知前来“见识”的匠头代表们——钱老根、何老六、新来的石工头冯老实、河工头周大河，还有书生赵明诚，围站在一个打开的硕大木箱旁。

木箱内，那架大疆t100无人机静静躺着。

银灰色的复合材料机身，粗壮的碳纤维支架，四对硕大而精密的旋翼，以及下方悬挂的经过伪装、看似奇异青铜圆筒的测绘相机与传感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与科技光泽。

这完全超越时代认知的造物，即便静静地躺着，也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气息。

“这……这便是‘海外测绘无人机’？”

冯老实一辈子与石头打交道，何曾见过这等精细奇诡的“铁器”？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擦了又擦，仿佛不敢置信。

钱老根胆子大些，凑近了细看那些旋翼和支架的连接处，啧啧称奇：“乖乖，这接口，根本没榫卯，像是天生一体的？这得是什么匠神的手艺？”

何老六则盯着那相机“圆筒”上的“琉璃片”（镜头），眼神发直：“这东西……真能千里窥形？怕不是海外仙家的法宝吧？”

周大河更关心实际：“卢东家，这东西……跟修码头护堤有啥关系？它能替俺们下水摸河底？”

唯有赵明诚，这个落魄书生，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他读过《梦溪笔谈》，听过“木鸟飞天”的传说，但眼前之物，绝非传说中简陋的机关木鸟可比。

其材质、结构、精密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理解的“格物”范畴。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总办，此物……此物当真能飞？能居高临下，测绘地形？这……这真是巧夺天工，不，是夺天地造化啊！”

卢象关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开始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解释：

“诸位不必惊疑。此物确系海外格物大家所制，原理复杂，非三言两语能道尽。

简单来说，借机关之力驱动旋翼，可托举此物升空，居高临下。其上所载‘窥镜’，能清晰记录下方山川地貌、河水流向，犹如鹰隼之眼。”

他顿了顿，看向赵明诚：“赵先生，稍后此物升空，所获图像需你协助解读、标注，并与你们地面丈量数据对照印证。

冯师傅，周队长，它所摄河岸地形、水深暗示，对确定码头桩基位置、护坡坡度至关重要。”

交代完毕，卢象关不再多言。他示意卢象文带领护卫队员，将围观人群再次向后清退一段距离，确保安全操作空间。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操作手中的地面站控制器。只见他手指在几个按钮上按动，又转动摇杆。

“嗡——”

一阵低沉、稳定、不同于任何自然声响或已知机械的电磁音与电机启动声，骤然从无人机上发出！

这声音不大，但在屏息凝神的旷野中，却清晰得刺耳。外围人群瞬间爆发出一片更大的惊呼。

“响了！它响了！”

“什么动静？像是蜂群，又不像……”

“仙……仙法启动了吗？”

在无数道或恐惧、或好奇、或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那架银灰色的“铁鸟”周身几处指示灯幽幽亮起。

接着，在卢象关的操控下，四对旋翼开始缓缓转动，起初很慢，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随即越转越快，发出越来越响的“呼呼”破空声！

“转了！翅膀转了！”

“老天爷，真能动！”

“它要飞了！它要飞了！”

惊呼声变成了骇然的呐喊。许多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或紧紧抓住了身边人的衣袖。

钱老根、何老六等人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死死盯着那飞速旋转、几乎化作一片虚影的旋翼。

冯老实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赵明诚则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拼命瞪大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口中无意识地喃喃：

“旋翼生风……托举之力……平衡何在？操控何在？妙哉！奇哉！”

“起！”

卢象关低喝一声，缓缓推动油门杆。

霎时间，旋翼的轰鸣声陡然加剧！强大的气流从无人机下方喷涌而出，卷起地面尘土，形成一个清晰的涡旋。

然后，在所有人仿佛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下，那架沉重的、绝非鸟类的“铁鸟”，竟然真的、稳稳地、违背常理地……脱离了木箱的承托，悬停在了离地三尺的空中！

“飞……飞起来了！”

“升空了！升空了！”

“娘啊……铁做的……飞起来了！”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震撼、恐惧、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许多乡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朝着空中那嗡嗡作响的“怪物”连连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以为是河神显灵或鲁班祖师降世。

赵巡检和他手下的兵丁也全都傻了眼，手中的刀枪都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仰着头，脸上毫无血色。

两名元城县书吏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场地中央的匠头们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周大河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空中的无人机，结结巴巴：

“真……真能飞？这……这比最厉害的水鸽子（鱼鹰）还稳当！”

钱老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龇牙咧嘴，才确认不是做梦。

何老六则已经陷入了某种工匠的痴迷状态，盯着那稳定的悬停和精微的姿态调整，仿佛要把它每一个细节刻进脑子里。

冯老实仰着头，浑浊的老眼中映出那空中铁鸟的倒影，长久以来基于经验的认知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茫然的空白。

赵明诚则近乎癫狂，他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御风而行！不借羽翼！机关之妙，至于斯乎？！《墨子》木鸢，《淮南》飞车，皆不及此实物之万一！此非人力，几近道矣！”

卢象关无暇顾及众人的反应。他全神贯注于操控，稳步提升高度。无人机在他的指令下，平稳爬升，十尺、二十尺、五十尺……

随着高度增加，其身形在众人眼中逐渐变小，但那独特的嗡鸣声和空中稳定悬停的姿态，却更具视觉与心理的冲击力。

当无人机升至百余尺高度，开始按照预设航线，沿着卫河河道缓慢平移时，下方的人群已经安静了许多。

最初的极度恐惧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目睹神迹的震撼与茫然。

人们仰着发酸的脖子，呆呆地望着那个在蔚蓝天空中移动的小黑点，仿佛在仰望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使者。

“看！它……它在沿着河飞！”

“是在看河道吗？真的在‘测绘’？”

“仙家手段……卢东家果然不是凡人……”

卢象关操作无人机，模拟进行了几个简单的勘测动作：悬停特定点上空、缓慢平移、变换镜头角度。

虽然真正的测绘数据需要后期处理，但这番“表演”已足够震撼。

赵明诚在卢象群的提示下，强压激动，开始对照手中粗糙的草图，尝试理解空中视角与地面测量的对应关系，虽然一知半解，却如饥似渴。

飞行持续了约一刻钟。当卢象关操控无人机开始返航、降低高度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架“铁鸟”稳稳地、精准地降落在了原先的位置，旋翼转速渐缓，终至停歇，嗡鸣声消失。

旷野中，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风声和远处卫河的流水声。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仿佛魂灵仍被勾留在那片刚刚被“铁鸟”巡视过的天空。

卢象关上前，关闭电源，示意卢象文可以允许匠头代表们稍微靠近观察（仍禁止触摸）。

钱老根第一个扑过来，围着降落的无人机转圈，嘴里不停：“神了……真神了……落地这么稳当，连个磕碰都没有……”

何老六则痴迷地看着旋翼根部复杂的电机和传动结构，幻想自己能否仿制出一二。

周大河爬起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又兴奋莫名：“卢东家！有了这‘天眼’，河中啥样，水流咋走，是不是就一清二楚了？俺们修码头可就有谱了！”

冯老实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卢象关深深一揖：“东家手段，老朽……服了。有此神物相助，工程大事，或真可期。”

赵明诚则迫不及待地凑到卢象关身边，眼神灼热：“总办！那‘窥镜’所摄之影，何时可见？学生恨不能立刻研习！此乃格物致知之全新天地！”

卢象关看着众人迥异但无不深刻震撼的反应，知道目的已然达到。

他朗声道：“今日诸位所见，乃海外格物奇技之一斑。其原理深奥，制造极难，非可轻得。然其用于勘测地形、辅助工程，确有奇效。”

他环视众人，语气转为严肃：“此事关乎工程成败，亦属机密。望诸位谨守所见，勿要外传详节，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日后工程中，或有其他新奇工具、方法，亦需诸位鼎力配合，尽心做事。”

“谨遵东家（总办）之命！”

众人齐声应道，语气中已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信服与敬畏。

卢象关点点头，让人收起无人机。他知道，经此一役，“卢东家手握海外仙器”、“能驭铁鸟飞天测绘”的传说，必将以更夸张的版本迅速流传。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在可控范围内，适度展现“非常”手段，既能震慑人心、凝聚团队，也能为后续引入更多现代技术元素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