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码头入口,就听见一阵打骂声混着哀求声传来,“往死里打,敢偷懒耍滑,耽误了帮主的货,剥了你的皮。”
徐知奕加快脚步,只见一群穿着黑衣、腰间别着短刀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年轻脚夫拳打脚踢。
那脚夫蜷缩在地上,额角淌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死死咬着牙,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
嘴里绝望地断断续续喊着,“这是我娘的救命钱……你们不能抢……”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三角眼一斜,抬脚就往脚夫胸口踹去。
“在这码头讨生活,就得给滦山堂交份子钱。你个穷小子还敢藏私,打死你都没人敢管。”
“住手。”徐知奕大喝一声,快步冲了上去。
壮汉停脚回头,上下打量着她,见是个面生的“小伙子”,身材还不算高大,顿时不屑地嗤笑一声。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滦山堂的闲事?吃饱了撑的,想找死?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徐知奕没动,眼神冷得像冰,“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抢钱,还有王法吗?”
“王法?”壮汉哈哈大笑,伸手就想去推徐知奕的肩膀,“在这码头,我们滦山堂就是王法。
小子,你不是本地的吧?我还是劝你识相点儿,别惹了不该惹得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徐知奕,程景珩就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似的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壮汉惨叫着跪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啊,疼,疼疼……放手,快放手。”
周围的黑衣汉子见状,立刻抄起身边的铁棍,铁棒,铁链子,短刃,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个个凶神恶煞。
“敢打我们滦山堂的人?活腻歪了。”
“一起上,废了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立时,码头上的脚夫,商贩们都围了过来,远远看着不敢靠近,有人悄悄议论。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哪来的啊?胆子可真大,敢跟滦山堂对着干。”
“早就该有人治治这些恶霸了,他们抢钱打人是常事,我上个月的工钱也被他们抢了。”
那被打的年轻脚夫爬起来,也不敢上前帮忙,只是对着徐知奕连连作揖,惊恐地语无伦次,“多谢小哥救命之恩。
可,可你们打不过他们,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啊。我……我,我实在没法子,我娘病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娘病死,你们……快逃。”
可是,混乱的场面,很快就一边倒了。
十几个黑衣汉子就被程景珩和李唐,乔云晏打得哭爹喊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三角眼壮汉捂着被拧断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徐知奕,“你等着,我们帮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正想会会你们帮主。”徐知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让秦山虎来见我。”
壮汉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知道帮主的名字,愣了一下,爬起来,带着受伤的那些手下,一瘸一拐地跑了。
周围的人见滦山堂的人跑了,纷纷围上来道谢,“多谢小哥儿为民除害。”
“几位小哥儿呀,你快走吧,秦山虎那人就不是个人哪,仗着背后有人称要,在这地方为非作歹,心狠手辣,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徐知奕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诸位不怕。恶人虽然心狠歹毒,可在短刀长剑面前,那得低头。
咱们出来安分守法,靠一身力气赚钱养活家口,甚至背井离乡讨生活,就不该受这种欺负。
我想问一句,最近遇害的脚夫,是不是都不肯给滦山堂交高额份子钱?”
一个年纪大的脚夫叹了口气,“哎哟哲小哥儿啊,这些话,算是说到咱们穷人的心里去了。
可不是嘛,前两个遇害的,都是因为跟他们吵了几句,说要去官府告状,没过几天就没了踪影。
还有张大户,也是因为不愿让滦山堂垄断他的粮食运输,才遭了殃。”
“官府不管吗?”李唐问道。
“管?”另一个商贩撇了撇嘴,“秦山虎每年给县太爷送的银子不计其数。
官府就因为这孝敬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不关我们穷人死活。
甚至有人说,那些案子就是官府和滦山堂串通好的,为的就是吓唬我们这些老百姓,老老实实被他们摆布控制。”
徐知奕心里有数了,刚想再问点什么,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秦山虎骑着一匹黑马,身后跟着几十个黑衣汉子,个个手持长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码头上的百姓吓得赶紧往后退,刚才还热闹的人群瞬间散开,只剩下徐知奕和李唐站在原地。
“快跑啊,你们几个快跑。”人群里,那些好心人撕破嗓音大喊,催促徐知奕等人快点逃跑。
秦山虎勒住马,目光阴鸷地盯着程景珩,李唐,乔云晏和徐知奕。
他身材高大,脸上一道从眼角到下巴的疤痕,看着格外吓人,“就是你们打伤我的人,还敢叫我的名字?”
“是我。”徐知奕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了蔑视神情,“纵容手下打人行抢,草菅人命,你秦山虎的规矩,就是劫匪的那一套啊。。”“小子,你胆子不小。”秦山虎从马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汉子们立刻围了上来,把徐知奕和李唐团团围住。
“在万滦县,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他用马鞭指着徐知奕,恶声恶气地叫嚣,“报上名来,我让你死得明白。”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知奕。”
秦山虎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动,显然是听过她的名声。
甘岚县吴三伏法,徐家身败名裂,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手笔。
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笑了,“原来是甘岚县那位有本事的徐小姐,失敬失敬。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徐小姐远道而来,何必管我万滦县的闲事?”
“闲事?”徐知奕冷笑,“脚夫们赚点辛苦钱不容易,被你们抢被你们打,甚至丢了性命,这叫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