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茧中七日·林晚晴的“记忆孢子”与星尘起源
银茧之内,时间失去了线性的意义。
林晚晴感觉自己像一颗种子,被埋藏在温暖湿润的土壤深处。没有梦,没有清醒,只有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膨胀感”。她的意识不再局限于眉心那片银色海洋,而是与整个茧房——那精密运转的“环形山”结构——彻底融合。
她“是”那层层叠叠的环流,感受着能量如同星尘般在预设的轨道上永恒旋转。
她“是”那深深浅浅的涡旋,体会着混乱被梳理、杂质被沉淀的微妙韵律。
她“是”茧壁最外层的滤网,感知着外界传来的、被极度削弱和柔化的各种“声音”——徐伯伯每日诊脉时温和的元气波动、沈伯伯偶尔前来时沉稳而忧虑的精神印记、周先生隔着茧壁进行检测时那充满探索欲的、锐利又谨慎的思维触须。
这种状态奇妙而安详,仿佛回归了生命最原始的形态。创伤在愈合,力量在沉淀,而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似乎也在这绝对的宁静与融合中,悄然“孵化”。
直到某个无法计量的时刻。
一点“异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与茧房完全融合的“感知场”中。
那不是来自外界的侵扰,而是源自她自身——准确说,是源自她眉心印记最核心处,那从未被主动触及过的、仿佛封印着无尽星光的“原点”。
这一点“异物”,起初只是一个纯粹的信息“奇点”,没有形态,没有质量。然后,它开始“发芽”。
无数纤细到极致、闪烁着淡银色微光的“丝线”从奇点中探出,并非向外延伸,而是向内“编织”。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在林晚晴融合的意识场中,构建起一个极其微小、却又复杂精密到令人目眩的立体结构。
这个结构并非“环形山”那样的能量导引体系,而更像是一个……高度压缩的记忆载体或知识封装体。周墨后来在分析记录时,借用古籍中“一沙一世界”的玄想与格物中的“微观构造”概念,将其命名为——“记忆孢子”。
“孢子”在林晚晴的意识中“绽放”。
没有连贯的叙事,没有具体的人物影像。涌入的,是无数破碎的、却饱含强烈情感的“感官片段”与“概念冲击”:
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光与几何结构构成的“城市”,悬浮在湛蓝的星海之中。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冰冷得毫无生气。(概念:“光耀纪·至高庭园”)
震耳欲聋的、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绝望与……背叛!(情感:“大撕裂·群体性癫狂”)
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意识体”(?)如同风中烛火般接连熄灭,一个庄严、悲伤却又无比决绝的“意志”在发布最后的指令:“封存火种……隔绝污染……等待……纯净的共鸣……”(信息:“终末协议·沉眠敕令”)
紧接着,是混乱的坠落、破碎、黑暗。一块闪烁着暗金光泽的、边缘锐利的碎片,在虚空中翻滚,其内部不断闪现着扭曲的、充满攻击性的红色纹路。一个冰冷、傲慢、又带着无尽怨恨的“声音”在碎片深处呢喃:“错误……劣化……必须纠正……清洗……重组……”(标识:“污染单元·星尘(扭曲态)”)
最后的片段,定格在一幅对比强烈的画面:
一边是温暖、包容、充满生机的银色光晕(与她自身的能量同源),如同母亲怀抱。
另一边是冰冷、排他、充满毁灭**的暗金色辐射(与碎片\/星尘的能量同源),如同扩散的毒斑。
两种光晕接触的边缘,发生着激烈的湮灭与对抗。银色光晕试图“抚平”、“净化”暗金辐射,而暗金辐射则疯狂地“侵蚀”、“撕裂”银色光晕,并试图将自己的“规则”强加其上。(认知:“本源对抗·和谐vs畸变”)
“孢子”的绽放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释放的信息却庞大到几乎撑裂林晚晴刚刚愈合的意识。强烈的冲击让她在茧中剧烈颤抖,刚刚稳定的“环形山”结构都泛起涟漪。
“晚晴!”一直密切监控的徐光启立刻察觉异常。
但颤抖很快平息。林晚晴的意识并未崩溃,反而在被动承受了这信息洪流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明晰感”。那些碎片化的场景与概念,如同拼图般在她心底自动组合,形成了一个模糊但震撼的轮廓:
一个曾经辉煌的文明(禹墟?)因未知变故(大撕裂)陷入疯狂与毁灭。在终末时刻,其部分“清醒意志”启动了“沉眠协议”,将文明最精华的“火种”封存,并试图隔绝导致毁灭的“污染”。而“星尘”碎片,便是那场灾难中产生的、被“污染”并发生“畸变”的残骸,它继承了文明的部分力量与知识,但其核心指令已扭曲为充满攻击性和排他性的“净化\/重组”**。
而她,林晚晴,这把“钥匙”,其力量本质(银色光晕)与那试图保存“火种”的“和谐”力量同源,天然与“星尘”代表的“畸变”力量对立。
这不是简单的敌对,更像是……文明遗产内部,“生”与“死”、“存续”与“异化”两种路线的本能对抗。
明悟的瞬间,一种沉甸甸的、超越年龄的责任感,混杂着一丝本能的恐惧,悄然落在她心头。她不仅仅是一个被争夺的“工具”,更是被那个逝去文明寄予某种希望的“继承者”候选人,站在了对抗其自身衍生出的“畸形肿瘤”的第一线。
茧中七日,少女于深度愈合中,意外触碰了文明伤疤最深处的记忆脓疮,窥见了敌人(星尘)与自己使命的冰山之下,那庞大而悲哀的冰川全貌。这份认知,将深刻影响她未来的每一个选择。
二、频率之争·周墨的“筑巢”初试与星尘的“反向调谐”
龙江,“筑巢”计划核心实验场。
这是一处新开辟的、位于山腹更深处的巨大空洞。洞壁经过特殊处理,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稳定与能量束缚纹路。洞窟中央,矗立着“广域和谐协振器”的一号原型机。
它并非一个单一的装置,而是一个由三部分组成的复杂系统:核心是一座高达两丈、形似青铜编钟但表面布满流动青色纹路的“主振塔”;围绕主振塔,呈六边形分布着六座稍小、形似玉琮的“协振柱”;地面则铺设着以特制合金导线连接的、覆盖整个洞窟底部的“基底谐振网”。
整个系统由龙江地下节点抽取的稳定能量,配合十二组特制的大型化学电池阵列驱动。此刻,所有纹路都处于未激活的暗沉状态,只有维持基础功能的微光在流转。
周墨站在主控台前,脸色凝重。身边是沈敬、徐光启(林晚晴情况稳定后短暂离开静室),以及参与研制的核心工匠和博士们。今天是“协振器”首次进行全功率、长时程的“背景场”生成测试。目标是在实验场内,制造一个稳定持续至少一个时辰的“和谐共振背景场”。
“所有屏蔽检查完毕,能量回路正常,频率发生器锁定在‘基础和谐谱系第一序列’,输出功率设定为理论最小值的千分之五。”一名助手报告。
“生命保障与紧急切断系统就绪。”
“外部监测阵列已启动,覆盖实验场及周边五里范围。”
周墨深吸一口气,看向沈敬。沈敬微微点头。
“启动倒计时,十、九……三、二、一!启动!”
周墨按下了主控台上那个雕刻着古玉纹样的青铜按钮。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鸣声响起,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在场所有人感到心脏随之轻轻一颤。
主振塔表面的青色纹路逐一亮起,从塔基开始,如同流淌的光河,迅速向上蔓延,直至塔顶。六座协振柱随之响应,散发出柔和的青白色光晕。地面的谐振网也泛起涟漪般的光波。
洞窟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而均匀,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淡淡的“清香”(实则是特定频率能量场对感官的间接影响)。监测仪器显示,实验场中心区域的“和谐共振指数”开始稳步上升,能量背景趋于高度有序和平稳。
“成功了!背景场正在形成!”一名博士激动道。
周墨紧盯着各项数据,不敢有丝毫放松。初始阶段一切正常,背景场强度缓慢而稳定地提升,逐渐达到预设阈值并保持平稳。没有出现能量暴走、频率偏移或有害共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个时辰后,背景场已稳定运行,各项指标堪称完美。它不仅有效抚平了实验场内因各种仪器运行产生的微弱能量涟漪,甚至对参与测试人员的精神状态都产生了轻微的安抚和提振效果。
“看来‘筑巢’第一步,走得比预想还稳。”徐光启松了口气。
沈敬也微微颔首,但目光依旧锐利,扫视着连接外部监测阵列的副屏幕。那上面显示着实验场周边五里范围内的能量与灵氛扰动情况。一切正常,只有最边缘处有些许因山林生物活动产生的、极其微弱的自然波动。
然而,就在测试进行到约莫一个时辰,周墨准备下令开始按计划逐步提升输出功率,进行第二阶段测试时——
异变突生!
不是来自实验场内部,而是来自外部监测阵列!
副屏幕上,代表西北方向(大致对应京师-汉王府方位)的扇形区域,原本平静的监测曲线,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连串剧烈而诡异的波动!这些波动并非杂乱无章,其频率特征竟与“协振器”正在释放的“基础和谐频率”有着高度镜像对称且相位相反的关联性!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充满恶意的耳朵,在遥远的彼端,“听”到了龙江这边释放的“和谐之音”,并立刻针锋相对地“哼”出了一曲充满扭曲、排斥与破坏意味的“反调”!
“检测到高强度恶意频率干扰!来源方向西北,特征……与‘镜渊’及‘裂瞳’攻击残留谱系部分吻合,但更系统、更具针对性!干扰正在尝试与我们的‘和谐场’发生反向共振!”监测员骇然惊呼。
几乎同时,实验场内的“协振器”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主振塔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六座协振柱发出的青白光辉中,混入了一丝丝不祥的暗金色杂波!刚刚稳定下来的“和谐背景场”开始剧烈震荡,洞窟内那令人安宁的“清香”被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金属腥气所取代!
“是‘星尘’!它感知到了我们的‘筑巢’尝试!它在进行主动的‘反向调谐’干扰!”周墨瞬间明白,脸色铁青,“它在利用与我们频率相反的能量波动,试图引发我们的系统共振崩溃,甚至……污染我们的‘和谐场’!”
“立刻切断输出!启动最高级屏蔽!”沈敬毫不犹豫地下令。
紧急切断机制启动,主振塔的光芒瞬间熄灭,协振柱暗淡下去。但干扰的余波仍在实验场内回荡,几名精神较为敏感的助手已经感到头痛恶心。
周墨飞速操作控制台,调取干扰波段的数据进行分析。“干扰的精准度和反应速度……远超预期!‘星尘’对‘和谐频率’的理解和反制能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它可能本身就源自同一文明体系,对其‘弱点’或‘共振节点’了如指掌!”
第一次“筑巢”尝试,在即将取得阶段性成功时,被来自时空彼岸的、充满恶意的“反向调谐”强行中断。这不仅是技术上的挫折,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星尘”对龙江动向的监控和反应能力,可能远比他们预估的敏锐和强大。这场围绕“频率”与“环境”的战争,从一开始,就面临着来自高维层面的、阴险而专业的狙击。
频率之争第一回合,龙江试探性出招,星尘凌厉反击。“筑巢”计划遇到了第一块,也是意料之外坚硬的绊脚石。
三、血火抉择·阴幕僚与赵破虏的“叛逃”与净尘司的“接引”
汉王府,“蜕凡窟”外,铁栅栏边缘。
暗红色的诡异光芒透过栅栏缝隙渗出,混合着那持续不断的、直抵灵魂深处的痛苦嘶鸣与疯狂低语,将外面的甬道映照得如同炼狱前庭。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铁锈与**甜腻的气味。
阴幕僚和赵破虏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瘫坐在角落。他们的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疲惫、恐惧与绝望。栅栏内那个日益非人的“存在”,早已不是他们誓死效忠的汉王殿下。每一次“星尘”通过朱高煦躯体进行“神经织网”改造或释放“负面情绪场”,都如同一次对他们忠诚与理智的凌迟。
赵破虏的刀早已归鞘,握刀的手却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战意,而是源于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恐惧。阴幕僚则死死攥着一块碎裂的玉佩——那是朱高煦早年赏赐的,如今却只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寒。
“赵大人……”阴幕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我们……会死在这里。不是被那东西吸干,就是彻底疯掉,或者……变成它扩张‘神经网’的下一个‘节点’。”
赵破虏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栅栏内那悬浮的、暗金与暗红交织的恐怖光影,眼神空洞。
“殿下……已经没了。”阴幕僚继续低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决断,“我们现在效忠的,是一个占据殿下躯壳、要毁灭一切、甚至可能将大明拖入万劫不复的域外邪魔!我们……还算大明的臣子吗?还算殿下的……旧部吗?”
“你想说什么?”赵破虏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阴幕僚猛地转过头,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逃!离开这里!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把‘星尘’的真相和野心,告诉外面的人!告诉陛下!告诉……任何能阻止它的人!”
“叛逃?”赵破虏瞳孔一缩,“王府守卫森严,外面还有‘星尘’的影响……我们走得了吗?就算走了,谁又会信我们?我们曾是汉王最隐秘的心腹,知晓太多阴私,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留在这里更是死路一条!而且是毫无价值的死!”阴幕僚激动起来,压低声音,“至于信不信……我们可以去找‘净尘司’!王承恩!他们是陛下直属,专门处理这等‘玄异’之事!汉王与陛下的博弈,他们必然知晓一二!我们带着这里最核心的秘密出去,就是投名状!至少……能给那东西制造些麻烦,为殿下……报仇!”
“报仇……”赵破虏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栅栏内那团光影,眼中渐渐燃起一丝微弱的、属于武人的血气与仇恨。是的,殿下或许已经不存,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那个名为“星尘”的邪物!为殿下报仇,为大明除害!
“怎么走?”他低声问,已然心动。
阴幕僚从怀中摸出两枚黑黝黝的、不起眼的铁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纹:“这是我早年从一异人处得来的‘匿息符牌’,能短时间遮掩活人生气与能量波动,对阴邪之物或有奇效。此处‘蜕凡窟’的常规守卫,已被‘星尘’散发的负面场逼退到更外围,我们机会只有一次——等下一次那东西进行深度‘织网’或‘汲取’,精力最为集中、对外界感知可能最迟钝时,用这符牌,从西侧的排水密道走!那密道只有我和殿下知道,出口在王府西墙外枯井!”
两人屏息等待。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终于,栅栏内的光影再次剧烈翻腾,暗金丝线疯狂脉动,朱高煦(星尘)的躯体发出更加高亢、非人的啸叫!又一次强化的“神经织网”或“痛苦汲取”开始了!
“就是现在!”阴幕僚低喝,捏碎一枚符牌,一股清凉气息笼罩两人。赵破虏也立刻捏碎自己的。
两人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溜到甬道西侧,阴幕僚在石壁上某处连按数下,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门悄然滑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弥漫着霉湿气味的狭窄通道。
毫不犹豫,两人鱼贯而入,反手关上暗门。
通道曲折向下,湿滑难行。但他们顾不得许多,凭借武人体魄和求生意志,连滚带爬,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和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出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出口时,一股冰冷、暴虐、充满被窥探愤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入两人脑海!
“叛……徒……劣质单元……逃逸……不可饶恕……”
星尘察觉了!即使在进行深度改造,它对“蜕凡窟”范围内的生命波动仍有残留监控!那“匿息符牌”的效果,在如此近的距离和星尘的强横感知下,并未完全生效!
“快走!”赵破虏强忍脑中剧痛,怒吼一声,拽起几乎瘫软的阴幕僚,用尽最后力气冲向前方的光亮!
“噗通!”“噗通!”
两人跌入冰冷的井水,又挣扎着爬出枯井,瘫倒在荒草丛生的王府外墙根下。夜空晦暗,星月无光。
但追索并未结束。那道冰冷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依旧锁定着他们,并且正在快速增强!星尘似乎暂停了部分改造进程,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这两个“逃逸的劣质单元”!
“它……它还在追!”阴幕僚惊恐地望向王府方向,仿佛能看到一双暗金色的、充满杀意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睁开。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几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们周围。这些人身着夜行衣,气息沉凝,动作迅捷,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
净尘司!他们竟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可是阴先生与赵将军?”为首的内侍声音尖细却平稳,“王公公有令,特来接引二位。速随我等离开,此处不宜久留!”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名黑衣人已上前,不由分说将虚弱不堪的阴、赵二人架起,另几人迅速向周围抛出数枚刻满符文的黑色石子,布下一个小型干扰结界。
几乎在结界成型的瞬间,一道暗淡却凌厉的暗金色“精神穿刺”从王府方向激射而至,狠狠撞在结界上!结界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终究没有破裂。
“走!”为首内侍低喝,一行人架着阴幕僚和赵破虏,如同融入夜色般,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星尘的追击被暂时阻断,但那充满暴怒与杀意的“意念”,依旧在夜空中盘旋不去,仿佛在宣告:叛逃者,必将付出代价。
血火抉择下,两个被恐惧和残余忠诚驱动的灵魂,踏上了叛逃与告密之路。他们的到来,将为崇祯和净尘司带来关于“星尘”最直接、最骇人的第一手情报,也将彻底点燃大明内部,对抗这场来自时空彼岸、已深入骨髓的“异星污染”的导火索。而星尘,则因这两只“蝼蚁”的逃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与“失控”,其反应,必将更加极端。
四、暗影初动·崇祯的“承影”密训与王承恩的“断线”警告
京师西郊,皇庄猎场,地下秘营。
这里是“承影”的初期秘密训练基地。地表是寻常的皇家猎苑,地下却被掏空改造,形成了一个规模惊人的综合训练场。此刻,第一批经过严苛筛选、仅剩八十七人的“承影”预备役,正在进行着非同寻常的训练。
训练场一侧,数十名青年正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他们面前摆放着简化版的“共鸣感知水晶”(基于林晚晴能量结晶粉末的次级仿制品),尝试捕捉和分辨空气中极其微弱的能量涟漪。教官是两名从龙江紧急调来的、跟随周墨学习时间最长、天赋最佳的年轻助手,他们低声引导着,强调“心静”、“意纯”、“感受而非强求”。
另一侧,则是体能、武技与特种作战训练。训练内容远超寻常军士,包括在复杂障碍中无声移动、利用特制工具攀越绝壁、在极端嘈杂或寂静环境下保持专注、甚至初步的对抗催眠与幻觉训练。教官由王承恩从锦衣卫与边军退隐高手中秘密聘请,要求严苛到近乎残酷。
场边高台上,崇祯皇帝在王承恩的陪同下,身着常服,默默观察。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汗流浃背却目光坚毅的青年,眼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深沉的审视。
“皇爷,第一批苗子,根骨心性都是上佳。尤其是对‘共鸣感知’的初步训练,有十一人表现出了超乎预期的敏锐度。”王承恩低声禀报,“龙江那边传来的基础‘纹路强身法’也已开始传授,虽进度缓慢,但已有人能感受到气血运行的一丝异样温热,算是入门了。”
崇祯微微颔首:“还不够。‘幼芽需甲胄’,这甲胄不仅要坚韧,更要‘合身’。感知敏锐者,未来或可成为‘协振器’的维护者、‘信物’的研究者,甚至与‘钥匙’共鸣的辅助者。武技超群者,则是扫清障碍的利剑。需因材施教,明确分工。但首要,是忠诚与心志。再好的天赋,若心志不坚,易被邪祟所乘;若忠诚有瑕,则是覆巢之卵。”
“老奴明白。已安排净尘司最擅察心者,混入教习与后勤,暗中观察评估。所有预备役的家世背景,三代之内皆已反复核查。”王承恩应道。
就在这时,一名净尘司低级内侍匆匆从侧面通道进入,来到王承恩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并递上一份密封的薄卷。
王承恩脸色微变,迅速浏览薄卷内容,随即上前,将薄卷呈给崇祯,低声道:“皇爷,阴幕僚与赵破虏已秘密接应至净尘司西郊暗椿。两人状态极差,心神受创,但坚持要立刻面圣,称有关于汉王与‘星尘’的绝密急报。另外……接应过程中,遭遇疑似‘星尘’远程精神追击,被我们预先布下的‘断念结界’所阻,但结界损耗严重,追击并未完全放弃,只是暂时失去了明确方向。”
崇祯目光一凝,接过薄卷快速看完。上面简要记录了接应过程、两人状态及“星尘”追击的细节。
“立刻安排,朕要亲自见他们。地点……就定在‘承影’秘营的深层静室,那里屏蔽最强。”崇祯果断下令,“另外,通知韩爌,让他也来。还有,传讯龙江沈敬,告知‘星尘’可能已提高警觉,并具备远程精确精神追击能力,让他们加强防备,尤其是‘筑巢’计划相关区域。”
“是。”王承恩立刻吩咐下去。
半个时辰后,秘营最底层一间布满隔绝纹路的静室内。
崇祯坐在上首,韩爌侍立一侧。阴幕僚和赵破虏在净尘司医士简单救治后,被搀扶进来。两人形容枯槁,眼带惊惧,但看到崇祯时,还是挣扎着要行礼。
“免礼。赐座。将你们所知,关于汉王朱高煦及那‘星尘’碎片的一切,据实详陈。”崇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阴幕僚和赵破虏对视一眼,由口才更好的阴幕僚主述,赵破虏补充。他们从朱高煦最初获得碎片、性情渐变,讲到“镜渊”窥视、“微汲”窃取,再到“星符”反噬、碎片异动自命“星尘”,最后详细描述了“蜕凡窟”内“神经织网”的恐怖景象、朱高煦意识被吞噬融合的过程、以及“星尘”发出的“捕获源钥、净化此界”的宣言。
他们的描述充满了亲身经历的细节与恐惧,尤其是关于“神经丝线”刺入**、朱高煦痛苦嘶吼与“星尘”冰冷自语交织的场景,令人闻之毛骨悚然。韩爌听得面色发白,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与自己的梦境相互印证。
崇祯则始终面色沉静,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眼神越来越冷。
“……陛下,那‘星尘’绝非寻常宝物或邪器,它是有意识、有目的、且在不断学习和成长的‘异类’!汉王殿下……早已被其吞噬,如今不过是具被驱使的躯壳!它视我等生灵为‘劣质单元’,欲行‘净化’,实则毁灭!其对龙江‘钥匙’的觊觎,对陛下‘筑巢’尝试的干扰,皆源于此!臣等冒死逃出,只求陛下早做防范,铲除此獠,为殿下……报仇雪恨!”阴幕僚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伏地叩首。
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阴幕僚压抑的抽泣和赵破虏粗重的喘息。
良久,崇祯缓缓开口:“你们带来的情报,至关重要。证实了许多猜测,也揭示了更多危险。你们虽曾侍奉汉王,但迷途知返,揭露邪祟,于国有功。朕暂且将你们安置于净尘司,好生调养,日后或许还有用你们之处。”
“谢陛下隆恩!”两人感激涕零。
“王伴伴。”
“老奴在。”
“将阴、赵二人所述,整理成详细卷宗,密送龙江沈敬、周墨处,供其参详破敌之策。同时,加强净尘司对京师及周边,尤其是可能残留‘镜渊’波动或‘星尘’影响区域的监控。‘星尘’既已察觉叛逃,恐不会善罢甘休,或有报复之举,或会加快其行动步伐。”
“是。”
“韩卿。”
“臣在。”
“你根据此二人所言,再结合你梦中所见,尝试勾勒更完整的‘星尘’行为模式与潜在弱点,尤其是其‘神经织网’可能存在的缺陷,或其能量核心(碎片本体)的保护机制。”
“臣遵旨。”
崇祯站起身,走到静室墙壁前,那里悬挂着一幅大明疆域草图,上面已标注了龙江、巴蜀、渤海等关键点。他凝视着地图,仿佛在凝视着棋盘上对手刚刚落下的一步杀棋。
“‘星尘’……捕获源钥,净化此界……神经织网,反向调谐……”他低声自语,“看来,留给‘筑巢’和‘承影’成长的时间,比朕预想的还要紧迫。这场战争,已从暗处的窥探与窃取,转向了正面的频率对抗与生存空间争夺。”
他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室内众人:“传朕旨意,‘承影’训练强度加倍,选拔标准可再放宽,首要确保忠诚与意志。‘筑巢’计划暂缓大规模测试,集中精力破解‘星尘’的反向调谐机制,寻找反制之法。通告沈敬、徐光启,务必确保林晚晴绝对安全,她是这一切的关键,不容有失。”
暗影初动,来自敌人心脏地带的叛逃者带来了最血腥的真相,也敲响了最急促的警钟。崇祯的布局开始加速,承影铸剑,筑巢固本,而对“星尘”这个拥有文明遗产力量却扭曲疯狂的对手,大明必须做好在更残酷、更诡异的战场上,进行你死我活搏杀的准备。
风暴,似乎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