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后来一改往日的刘晓梅,顿悟了,也升级了。
通过工作,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领导和富商。
主动,或被迫学到了更多,本不该她这个层次接触的知识和规则。
但这每一次‘成长’,都伴随着灵魂的进一步沦陷。
“哼哼,柏正犀…”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把我叫去…侍候他。”
“我只能照做,而且是竭尽全力伺候。”
“生怕有半点让他不满意。”
高育良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种长期的精神与**摧残,早已将刘晓梅的人格尊严碾磨得所剩无几。
然而,接下来刘晓梅的话。
更是揭露了对她来说——最残酷的一击!
就发生在她一次——意外怀孕之后!
“后来,我…我怀上了孩子。”
“但我不知道是谁的…”
“可能是王长贵的,也可能是柏正犀的。”
说着,刘晓梅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有茫然,有恐惧。
还有一丝曾经短暂存在过的——属于母性的微光。
“我先去找了王长贵。”
“那个畜生,一开始说打掉。”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特别热心,非要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后来才想明白,他是在赌!”
“赌这个孩子是柏正犀的种!”
“他想靠这个孩子,攀更高的枝儿!”
高育良都惊了,这种操作…将妻儿都视为赌注和筹码?
——令人发指!!!
然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当刘晓梅惴惴不安地去问柏正犀时,对方的反应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我去找柏正犀,他一听,脸都白了!”
“他二话不说,就命令我,立刻!马上!把孩子打掉!”
“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有点想杀人的感觉。”
对于这一点,高育良倒是不意外。
柏正犀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他那种地位的人,绝不允许留下这样的把柄。
王长贵想借子上位,简直是痴心妄想,更是取死之道。
刘晓梅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便成了权力倾轧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那后来呢?”
高育良第一次开口了。
“我当时…有点儿不愿意。”
“毕竟,不管孩子是谁的,那总是条命啊…”
“毕竟,不管孩子爸爸是谁,我首先是孩子的妈妈啊!”
说到这儿,刘晓梅的眼泪再次决堤,似乎是为了悼念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
“可是…呵呵…可是没过几天,报应就来了!”
紧接着,刘晓梅的声音一变,充满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噩梦般的日子。
“先是王长贵…有一天晚上,他出去喝酒。”
“第二天被人发现…已经没气儿了。”
“尸检说是‘酒精中毒’——死了。”
刘晓梅说出王长贵“死了”这两个字时,语气平淡得可怕。
但那平淡之下,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恐惧。
“第一天叫我签字,第二天直接送火葬场火化,盖棺定论。”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触犯了某些人的逆鳞——必须死!”
“当时,我害怕被人灭口,我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第二天,我去单位上班的路上,一辆摩托车…”
“就那么‘不小心’地撞了我一下…我摔倒了。”
“孩子…就没了。”
“呜呜呜呜~一切都没了。”
高育良闻言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巧合’。
巧合到让人…无法不相信: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清除行动!
这柏正犀…够狠的啊。
……
“再后来,柏正犀通过一个老板,给了我一大笔钱…”
“当然,他别的什么话都没说。”
“哈哈哈哈。”
刘晓梅惨然一笑继续道:“我拿着那笔钱,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什么都明白了…在他眼里,我们和畜生,和猫猫狗狗没什么区别。”
“从那以后,我怕极了,我再也不敢有任何念头。”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反正,活着总比死了强嘛。”
……
杀人灭口,清除隐患。
柏正犀手段之狠辣,由此可见一斑。
王长贵的死,孩子的流产,无疑都是柏正犀的手笔。
刘晓梅能活下来,恐怕只是因为她还算‘懂事’。
并且未来…可能还有用,就比如现在。
这种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足以让她对柏正犀产生极致的恐惧。
叙述到这里,刘晓梅已经泣不成声。
单薄的身体蜷缩在沙发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落叶。
过往的贫穷、胁迫、背叛、凌辱、恐吓、丧夫…倒不算什么。
主要是丧子之痛…
总之,所有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层层叠加。
最终,将这个可怜女人的精神和尊严几乎彻底摧毁。
现在,她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喘着气儿。
或许真的,只是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高育良默默地听着,脸上原本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即使是他,历经两世,见识过官场无数阴暗面。
可是听到如此详尽而悲惨的叙述,内心也不禁泛起层层波澜。
这不仅仅是一个底层小女人被利用的故事。
更是一个关于权力如何异化人性、如何碾碎弱者尊严的血淋淋的例证。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几乎虚脱的女人,之前因她参与监听而产生的那点厌恶…
此刻已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既有怜悯,也有警惕。
但更多的是对柏正犀其人的重新评估,和强烈的戒备。
柏正犀,比他想象的更无底线,更危险。
一瞬间,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刘晓梅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在回荡。
高育良知道,刘晓梅的坦白,不仅揭开了她个人的血泪史。
也为他与柏正犀之间即将到来的斗争,涂抹上了一层更加残酷和真实的底色。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你死我活,谁都没有退路可言。
不过,既然他柏正犀出招了。
我高育良接着便是。
见招拆招,顺便找机会反击。
等到刘晓梅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依旧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暴雨摧残后奄奄一息的流浪猫狗。
唉,当一个人所有的精心伪装的风情被撕碎。
也只能剩下最原始的脆弱和恐惧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晓梅继续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