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绯 第87章 狂言雌偿 凤翼将展

沈氏集团总部，顶层大会议室。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董事及核心高管。气氛凝重，空气仿佛都带着重量。投影幕布上，正展示着一个代号“天工”的海外并购项目的详细资料，这是一个风险极高但潜在回报也极其惊人的项目，涉及复杂的国际关系、技术壁垒和当地政策风险，前期评估团队给出的结论是“风险可控性低，不建议现阶段推进”。

项目汇报人是战略发展部的负责人，他语气谨慎地陈述着各种潜在风险，结论倾向于放弃。

几位资深董事频频点头，显然对规避风险持赞成态度。

“这个项目，就是个火坑！”一位元老级董事敲着桌子，语气激动，“我们沈氏现在根基稳健，没必要去冒这种险！一旦失手，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资金，更是集团的声誉！”

附和声四起。会议室里弥漫着保守和谨慎的气息。

沈清辞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快速浏览着手中的资料，大脑飞速运转。风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天工”项目背后所代表的未来技术壁垒和市场潜力，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他看到了别人不敢看的机遇，一种近乎本能的商业嗅觉告诉他，如果成功，沈氏将迈入一个全新的纪元。

就在会议即将按照“放弃”的基调结束时，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女声打破了沉寂：

“沈总，各位董事，关于‘天工’项目，我有不同看法。”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来源——是坐在沈清辞右手边不远处的首席秘书，安娜。

安娜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姿态从容不迫。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藏蓝色套装，妆容精致，眼神锐利，与平日里那个温婉得体的秘书形象判若两人。

“安娜，你有什么想法？”沈清辞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探究。他有些意外安娜会在此刻站出来。

“我认为，‘天工’项目并非绝路，而是险峰之上的宝藏。”安娜语气清晰，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家看到的都是风险，但我看到的是，一旦我们攻克这些风险，就能建立起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核心竞争优势。竞争对手之所以不敢碰，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我们沈氏这样的魄力和资源整合能力！”

她开始逐条反驳风险评估报告中的悲观论点，引经据典，数据详实，逻辑严密，甚至提出了几条大胆的、绕过关键障碍的替代方案设想。她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秘书，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略家。

几位董事露出惊讶和思索的表情，但保守派依旧占据上风。

“安娜，你说得轻巧！”那位元老董事皱眉道，“方案听起来不错，但谁去执行？谁能保证不出纰漏？这种项目，一个环节出错，就是万劫不复！”

安娜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她转向沈清辞，目光灼灼，声音斩钉截铁：

“沈总，如果您信得过我，这个项目，我愿意立下军令状！由我亲自牵头，组建专项团队，全权负责推进！如果项目失败，给集团造成重大损失，我安娜，自愿带领整个项目团队，引咎辞职，永不踏足业内！”

会议室一片哗然！引咎辞职？带领整个团队离职？这赌注太大了！安娜这是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整个团队的前途都押了上去！

沈清辞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死死地盯着安娜，眼中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强烈反对这个项目，正是因为其风险巨大，他不想看到安娜，这个刚刚成为他唯一知己和盟友的人，去冒这种险！他甚至怀疑，安娜是不是被项目的巨大诱惑冲昏了头脑？

“胡闹！”沈清辞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安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不是儿戏！集团的利益，不是你用来赌气的筹码！我不同意！”

他的反应异常激烈，超出了寻常的工作争论范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

安娜被他的怒火震得后退了半步，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中的倔强和决心却丝毫未减。她挺直脊背，迎着沈清辞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沈总，我不是在赌气，我是在为集团的未来请命！您如果认为我安娜和我的团队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这话已经是近乎顶撞的逼宫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沈清辞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安娜那双毫不退缩的眼睛，那里面除了职业的野心，似乎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想要证明什么、想要打破什么的决绝。他忽然明白了，安娜不仅仅是为了项目，更是为了向他、向所有质疑她的人证明她的价值，证明她配得上他的信任，配得上成为他真正的“共谋者”！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愤怒，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扭曲的兴奋感。安娜的决绝，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打破常规的冲动。

他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目光扫过全场惊愕的董事，最后定格在安娜脸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

“好！安娜，你有种！这个军令状，我接了！”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项目可以启动，由安娜全权负责。集团资源，优先倾斜。”

然后，他看向安娜，眼神锐利如刀，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和……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隐秘的疯狂：

“安娜，如果你和你的团队，真的能如期、保质、并且将成本控制在预算内，完成‘天工’项目……我不仅批准你们团队奖金翻三倍！”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极致的压迫感，然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沈清辞，自罚！女装一年！以此向你和你的团队谢罪，承认我今日……有眼无珠！”

轰——！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装一年？！沈总？！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羞辱？还是疯了？！

安娜也彻底愣住了，她设想过沈清辞的各种反应，甚至做好了被当场开除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荒诞到极点的赌注！女装一年？沈清辞？她看着沈清辞那双深邃如潭、此刻却燃烧着诡异火焰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气话，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建立在最深层秘密之上的、终极的挑衅与承诺！

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这场公开的商业赌局，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一场私密的、惊世骇俗的仪式。如果她赢，她将获得无上的荣耀和利益；而他若输，将奉上他最隐秘的、也是最“珍贵”的“耻辱”作为祭品。

这赌注，疯狂、危险，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安娜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沸腾。她看着沈清辞，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疯狂和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挑战的笑容，朗声道：

“好！沈总，一言为定！在场各位董事都是见证！这个赌约，我安娜，接了！”

沈清辞看着她，也笑了，那笑容冰冷而艳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快意。

“散会！”

他大手一挥，转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满屋子目瞪口呆、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超现实戏剧的董事和高管。

安娜站在原地，感受着背后各种复杂目光的注视，手心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微微出汗。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退路。她必须赢。不仅为了前途，更为了……那个惊世骇俗的赌注背后，所代表的、沈清辞对她毫无保留的、扭曲至极的信任。

而沈清辞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和……兴奋的战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是愤怒？是冲动？还是……一种潜意识的、渴望被逼到绝境、渴望将最深的秘密以最戏剧化的方式曝光的自毁倾向？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场赌约，已经将他和安娜的命运，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赢，则共登巅峰；输，则……万劫不复。

“女装一年……”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诡异的笑容。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已在期待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让自己彻底地……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