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晨曦如同一柄锋利而冷冽的刀,劈开了笼罩在青禾村上空的沉沉夜幕。
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异象,像一块巨石投入静水,余波至今未平。
村东头那片烧毁的宗祠遗址,此刻已是人头攒动。
乡镇干部、专家、村民,还有彻夜未眠的锅妹和她的直播团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几株引发了滔天巨浪的麦苗上。
然而,神迹似乎已经隐去。
夜里那温润如玉的淡金色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叶片上流淌如金丝的脉络也恢复了寻常的翠绿。
它们在清晨的微风里轻轻摇曳,看起来与周围侥幸存活的野草并无二致。
若非昨夜有上百万人通过直播亲眼见证,任谁都会以为那只是一场集体癔症。
“光……光没了?”阿亮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失落。
“我就说嘛,哪有什么发光的麦子,肯定是摄像头出问题了,或者是什么磷火。”一个闻讯赶来的村干部小声嘀咕着,试图用常理来抚平昨夜被颠覆的认知。
锅妹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她将镜头压得极低,对准麦苗的根部,希望能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不对。”冯工的声音打破了嘈杂。这位严谨了一辈子的老专家,此刻正蹲在地上,神情凝重得仿佛在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纪难题。
他没有看麦苗,而是将手掌,整个贴在了焦黑的土地上。
“你们来感受一下。”他沉声道。
李博士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身,将手掌按在地面。紧接着,是沈玖,是那些乡镇干部,一个接一个。
起初,他们只感觉到土地的冰凉与粗粝。
但当他们屏住呼吸,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掌心与大地的接触中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不是地震的剧烈摇晃,也不是机械的沉闷震动。
那是一种……极有规律的、极其轻微的,仿佛沉睡巨兽胸膛起伏般的……搏动。
一翕,一合。
每一次搏动,都相隔数秒,沉稳而有力,仿佛这片土地拥有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地表微震频率……比昨天又升高了0.03赫兹。”阿亮看着便携设备上跳出的数据,声音干涩,“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地质现象。它太规律了,像……像一个活物。”
“不是植物变异……”冯工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目光如炬,扫过这片废墟,“是这片地,是这地下的东西……在‘呼吸’。”
呼吸!
这个词让在场的所有人头皮一炸。一片土地,在呼吸?
沈玖没有说话,她依然蹲着,指尖轻轻地、温柔地,像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划过龟裂的泥土。
那微弱的搏动顺着她的指尖,一路蔓延到她的心脏,与她自己的心跳,渐渐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就在这一刻,一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开了脑海中的迷雾。
奶奶的笔记。
那本残破的《神曲法》中,有一页的页边,用极细的朱砂笔写着一行批注,字迹潦草,显然是情急之下所书——
“曲未死,藏于井脉。”
曲,没有死。它藏在井脉之中!
沈玖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越过那堵焦黑的断壁残垣,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一个被杂草和瓦砾半掩着的地方。
那里,是老窖池群的中心,也是整个酿酒系统的“心脏”——那口被封了三十年的百年古井!
“在那儿!”她豁然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跟我来!”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但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还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古井早已废弃,井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死死盖住,上面长满了青苔。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找来撬棍,合力之下,才“轰”的一声将石板撬开一角。
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陈年腐木与泥土的复杂气息,从井口喷薄而出,让离得近的人忍不住连连后退。
“这井都干了多少年了,能有啥?”一个辈分颇高的老者,人称三叔公,拄着拐杖,一脸不屑地撇嘴,“沈家丫头,你别是看了几本破书,就真当自己是神仙了?这地里还能长出金子不成?”
沈玖没有理他,她打着手电,探身向黑不见底的井内望去。井壁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深处隐约可见淤积的泥沙,确实早已干涸。
“奶奶的笔记不会错……”她喃喃自语,目光一寸寸地在粗糙的井壁上搜索。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井沿下方约半米处,一块颜色略有不同的青砖上。
那块砖,比周围的砖石更新,嵌入的角度也有些微的差异。
“把那块砖撬开!”她立刻下令。
“胡闹!”三叔公的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说撬就撬?坏了风水你担待得起吗?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搞这些名堂,还嫌不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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